第六十四章 百斤铁料

    “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这莱芜的特产！”

    众人纷纷猜测：“咱莱芜的特产？”“是美女？”“不，应该是美食！”“是大葱，鸡腿葱！”“白皮蒜！”“是姜酒！”“是黑驴！”“海鲜！”“炊饼！”“脆梨！”“是……”

    “……”赵国栋一阵无语，心说你们这群吃货，一说特产就光想着吃了吗？

    “咳咳！”见对面还在滔滔不绝地列数着莱芜县，甚至是整个山东半岛、整个东亚的各种特色产物，赵国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提醒道：“莱芜那边不是有个莱芜监吗？”

    “呃……是。”“那里啊……”“莱芜监啊……”“不太常去呢……”

    众人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迅速冷了下来，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赵国栋看到他们的态度奇怪，纳闷了，问他们：“诸位这是怎么了？对那里不熟？”

    还是汪公子对赵国栋解释道：“端方兄，不瞒你说，莱芜监那边的人……跟咱们不太对付！”

    “哎？”

    什么鬼？

    看到赵国栋一脸诧异的表情，熊墨站了出来，他挠了挠头，面带歉意地进一步解释道：“端方兄，这个也怪小弟我……主要是莱芜监的监官，与小弟有些矛盾！”

    赵国栋略一思虑，又看了看在座其他公子的表情，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起来，现在在座的这一伙人，是以熊墨这个知县之子为中心的一个交际圈子。而莱芜县与莱芜监，是县监不相统的两套行政体系，两方面是相对独立、互不干扰的。从汪公子和熊公子的话来推论，莱芜监那边显然也有一个类似的圈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个圈子之间关系良好的话倒没什么，而一旦两个圈子之间有矛盾，那么互相之间就难免发生一些摩擦，互相使使绊子什么的，反正想让他们通力合作是不太可能了。

    这对于赵国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丁公子见气氛尴尬，便开口声援熊公子道：“费公子若有什么需要，来找我们就是了，莱芜监那边能办到的事情，我们未必不能办到！是吧……熊兄？”

    “这个……”熊墨心说我又不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哪里能打包票！

    这时候汪公子说话了，他完全站在替赵国栋考虑的角度，问道：“端方兄，你既然会问到那里，必有缘由。而且这个也必然与端方兄的第二个请求有关，不如先说来看看，兴许真如丁公子所说的，我们也能办到呢？”

    赵国栋略一思虑，觉得也对，于是便直言道：“既如此，那小弟便只说了！小弟与诸位一见如故，相处甚欢。而诸位更是对初次见面的小弟慷慨解囊，已与小弟亲人无异，有些事自是无须向诸位隐瞒了。

    小弟在来莱芜之前就听闻莱芜产铁，故而想要从莱芜弄一批铁料，不知诸位可能帮我？”

    拿到铁料的事始终是第一位的，自己来莱芜的唯一目的就是这个。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介时即使熊墨不给他解决黑户问题都没关系了。

    所以赵国栋在这“第二个”要求上专门花了心思，刻意先跟对方套近乎，连“与亲人无异”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

    众人听了果然大受感动，纷纷表示愿意帮赵国栋解决。

    其中丁公子问道：“不知费兄需要多少铁料？如果不多的话，咱们完全不需要通过莱芜监，小弟家中便有一些现成的，小弟可以做主直接送给端方兄！”十二 .12.

    这位丁公子也是有样学样，也开始学着熊墨，擅自改变称呼，从“费公子”到“费兄”，进而到“端方兄”了。

    赵国栋想了想，一方面是回忆之前小六子跟自己说的采购数目，一方面是想理由，因为对方肯定会有人问原因的。

    他捏了捏下巴，几息之后，答道：“暂时需要的不多，只要数百斤即可……”

    众人一听数量居然这么少，纷纷喜笑颜开，表示如果只是几百斤的话，他们家里也有很多现成的，可以免费送给“端方兄”！

    熊墨也是转忧为喜，开怀道：“端方兄可能不知，那莱芜监每年所产铁量甚巨，单是向上面朝廷交纳的部分，就有数十万斤之巨，实际产量约莫得有百多万斤。”

    “这么多！”赵国栋惊呼。

    宋朝的铁监，自熙宁年（1068年）以后，开始采用二八抽分制。即开采铁量的80%上交国库，而剩余的20%自留，用以维持铁监的日常消耗用度运转。

    不过，由于普遍存在的贪污、挪用等问题，导致实际上交国库的铁量，只有将近五成。

    熊墨接着说道：“端方兄若是所需数额巨大，那还真就只能拜托莱芜监那帮混账了，而若只是几百斤……这么说吧，光打造我家那些佃户所用的农具的用铁量，就不止这个数！”

    “农具？”

    赵国栋感到很疑惑，心说古代农具不就是些锄头之类的吗？一人一杆锄头又能用多少铁？

    于是便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熊墨听后哈哈大笑，解释道：“端方兄有所不知，这农具可不仅仅是锄头，还有诸如钉耙、犁、割草刀之类，我家的田讲究精耕细作，故而农具也丰富些，分摊到具体每个佃户，也有十余斤铁……”

    他还没说的是，这些农具可不是一次性制备好了就不用管了，因为这些农具经常干农活之下，磨损很快，需要经常补充、修缮。如此一来，耗铁量更巨！

    其他人也纷纷笑开了，丁公子更是调侃道：“端方兄可是读书读太多了，不了解农务乎？”

    “这……”赵国栋有些尴尬，心说我还真不了解这个！

    无论是穿越前的赵国栋，还是原宿主那个少林武僧，都是不接触农活的人。

    还是汪公子替赵国栋解围道：“诸位有所不知，端方兄以往在家苦读学问，对诸般杂事不甚清楚，还望诸位能理解！”

    众人又露出了然的笑容，向赵国栋开解道：“噢，理解理解！”“哈哈，这很好嘛！学问第一！”“那些外界俗事，不知也罢，没什么的！”……

    其实，自古以来，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从来就没少过。这样的人不仅不会遭受歧视，反而还会因为用功专一而受到称赞。

    真正受到歧视的，是那些不仅仅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而且读书还没读出什么名堂的人。这种人当然不会被称赞专一，而是会被视为一事无成的废物，只是嘴上称他们为“书呆子”而已。

    在笑过之后，终于有人问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费兄，不知费兄需要这些铁料何用？又需要我们将铁料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