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繁华夜市

    这老汉当然没什么特殊的，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寻常至极的衰老男人而已，没后台没背景，恰好路过，无辜至极。

    问题不在老汉身上，而是在赵国栋所询问的“没毛大虫牛二”身上。

    小六子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家二当家以往是个什么德行，素来秉着“狗过踢一脚”的原则，能惹事就不消停。在山寨里时就动不动打骂他们，这次下山进城里，表现已经算是收敛了。

    现在二当家若只是欺负个老汉，那根本不是事，自己还会帮着一起欺负，就像刚才欺负那个卖脆梨的和卖炊饼的一样。

    然而听二当家说话这口气，明显是要去惹那个什么“没毛大虫”，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欺负了良民、顺民，那根本屁事没有，他们不敢反抗，只会忍气吞声，顶多背后骂两声，祈祷一下“老天爷”会收拾坏人。

    而若要惹了本地的泼皮地头蛇，那就未必能善了了。那号称没毛大虫的牛二，虽然自己没听说过，但想来必定是莱芜县城内的地痞泼皮一流，身边估计也会聚些闲汉。若是与己方冲突起来，二当家武力高强自是不怕，可万一对方玩阴的，时不时朝自己飞一板砖，那可也够自己受的！

    而更关键的一点，也是之前小六子屡屡想告诉赵国栋，却又屡屡被打断、被漏听的话：他们这次出来采购物资，是有期限的，而且距离期限已经很近了！如果在期限内不能完成任务，他们二当家将面临十分悲惨的下场！

    若是因为惹了牛二而被纠缠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问题就严重了。

    赵国栋自然是不记得这个了。他盯着老汉看了又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然后他又回想了下小六子说得话，“正事要紧？不就是买个东西嘛！嘁，依俺看就是那个宿主二当家在山上待腻歪了，打着买东西为借口进城游玩来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算了，欺负个老汉也没甚么意思，饶了他吧！至于没毛大虫甚么的……根本无所谓的事！”

    这么想着，赵国栋便松了手。

    这一松手不打紧，那老汉犹如破布袋一般掉落在地，摊成了一团，须臾，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传来，难闻得紧。

    赵国栋皱了皱眉头，厌恶地想踢一脚，但随即放弃了，快步离开了这里。

    倒不是他发善心，而是……“万一再把屎踢出来就更难闻了！”

    周围百姓看到他俩走后，又议论开了：“这泼皮要去找牛二？”

    “应该是，他们去的那个方向不正是牛二所在的地方吗？”

    “是牛二的同党还是仇敌？”

    “最好是仇敌，让他们狗咬狗！”

    ……

    等到赵国栋他们两人走过一条街，周围便再也没有了骚动，毕竟消息传播也是需要时间的，流言再快，还快得过腿么？

    “咚咚咚……”城门方向开始传来鼓声，这是暮鼓，鼓声意味着城门的关闭，也意味着夜晚的到来。若是在唐朝时，城中百姓们便会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因为唐朝严格地执行着宵禁制度，一到夜里，若是有人还敢在街上走动，就会被抓起来，执以笞打之刑，唯有疾病、生育、死丧可免。

    据说汉朝末年，担任雒阳北部尉的曹操就曾以犯宵禁的罪名，将皇帝宠信的小黄门蹇硕的叔父活活打死了。虽然曹操此举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但也可以反映出宵禁制度的严格。欧欧电子书 .oo.

    但宋朝却一反之前历朝的政策，取消了宵禁制度，民众晚上可以自由上街，不受拘束。

    宋朝太祖皇帝赵匡胤在开国时便专门降旨：“令京城夜市至三鼓以来不得禁止。”之后这一鼓励夜市发展的政策被以后的历代皇帝当成一项国策继承下来，而且这三更鼓的限制也并未被严格执行，“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矣”。造成了“大街买卖昼夜不绝”。

    赵国栋发现街上的行人与商贩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原来是方才即将关城门之际，很多人回家歇息吃饭去了，等到正式关城门了，再出来买卖，这种买卖便形成了繁华热闹的夜市。

    其实唐朝也有夜市，杜荀鹤有诗句：“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只不过这种夜市并不被朝廷官方所允许，直到宋朝才开始公开化、合法化。

    而且与唐朝夜市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唐朝的夜市因为“坊市”制度的执行，而只能在特定地区开放，而宋朝则没有限制，封闭的“里坊”式城市渐变成了“街巷”式城市，城内到处都可以做生意，无论是店铺还是摊贩，充斥着城市的大部分地方。

    夜市的商品除了各种生活用品外，更多的是各种吃的：

    “糖蜜糕——甜掉牙的糖蜜糕！”

    “冰雪甘草汤——好喝又解暑，来吃一碗吧！”

    “雪泡豆儿水——甜滋滋的，好吃哩！”

    ……

    小六子与赵国栋走在夜市中，一边走一边对赵国栋说道：“二当家，有件事必须得跟你讲……”

    “什么？”

    “就是接下来这几日啊，再遇上甚么泼皮破落户之流，咱们尽量少惹，毕竟时间不多了……”

    “盘兔、猪皮肉、野鸭肉——各种肉都有咯！”一个摊贩的叫卖声恰好传了过来，声音极为宏亮，似乎练了多年，正好盖住了小六子的后半句话。

    “肉？”赵国栋一听到肉，便又忍不住了，他知道这具身体可是个酒肉和尚，从不忌荤腥的，尤为喜欢吃肉，一听到有肉卖，肚子里的馋虫便躁动上了。而赵国栋在穿越前，也同样是个无肉不欢的，每天不吃上三顿肉，便浑身不得劲！

    更关键的是，他这具身体已经饿了整整一下午了！按照以往的习惯，早在进城门那会他就应该吃饭了，现在已经过了他的饭点了。

    要知道越是健壮的身体，对食物的需求量越大，强大的力量是以常人数倍的食量为基础的。普通人饿一顿没什么，偶尔少吃一顿也不会觉得有何不适。而他这种壮汉少吃一顿，不亚于要了他命！

    几相加成之下，此刻赵国栋对肉的渴望便犹如荒野上的烈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肉，肉，肉，俺要吃肉！”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挤到熟食摊前，也不问价钱，径直抓起摊子上的一块肉就往嘴里放！

    摊子旁的摊主见了，心说这人也太急躁了吧？忙提醒道：“哎哎，客官……客官，先给钱呐！”

    赵国栋牛眼一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