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假设犯罪（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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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西斜。
笼罩着低斜角度洒进的阳光，小星飞进图书室。一层薄薄的暗影蹲伏在书架底部，太阳再过一小时就要下山。一名青年坐在小学生用的低矮椅子上，小星认出那是阿雨续。他憋屈地交叠修长的双脚，翻阅傍晚天空封面的书。
四下都没阿雅的身影。
阿雨太过碍事，就和阿波一样，小星尽可能想排除他。
“你在做什么？”小星问，但对方毫无回应。
毕竟阿雨看不见幽灵，也听不见幽灵。
没办法，小星放弃搭话。
——烧起来吧。
小星在体内凝众意志。
她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操纵火焰。就像踏出脚和伸出手，变成幽灵的小星发得出火焰。由于实在太过与生俱来，小星甚至想不起来生前为什么做不到。
合上书本，阿雨续抬起头。
“恭候多时，小星同学。”
拳头大小的火焰在眼前摇曳，但他面不改色。
“你可能对阿雅同学不在感到疑惑，但请安心，我请她消磨一下时间，不会影响到下午七点的约定。”
他后退一点，指着面前的火焰。
“话说回来，能否请你消去这团火焰？这样下去，我的浏海刘海说不定也会烤焦。”
我才不管呢，干脆烤焦这家伙的刘海算了，小星想。
阿雨继续说。“如果你打算对话，请用这个。”他将一张影印纸摊在桌上，上面有五十音表以及“是”和“不是”的栏位.小星觉得有点似会相识。
“我原本想写成比较有效率的表格，结果变成碟仙用纸了。嗯，不过比起碟仙请来的动物灵，你知道的词汇应该多上许多。”
理解他的意思后，小星在纸上一字一句依序点起微小火焰。
火焰照顺序点亮三个字。
——还好啦。
思考一段时间后，小星继续在文字上点起火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波先生发生意外了。
如果顺利，就可以把阿雨续赶走了，小星在心中如此盘算。
但阿雨摇摇头。“那是骗人的。”
——为什么？
“太缺乏真实性了。如果发生意外，慌张的人根本不会先说一句『大事不好了』当前言，就算被指出说谎，也不会反问『为什么』。”
——这不一定，毕竟他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因此，她没表现出慌张的模样也不奇怪。
“那我还是联络一下。叫警察好，还是叫救护车好？”
——你不去吗？
“我去了也帮不上忙。”
计划失败了，小星摇摇头。
——我想和阿雅单独说话。
“我也觉得这是好主意。”
这是令小星意外的答案。
——那麻烦你先出去吧。
“离傍晚还有一小时左右，陪我聊一下。”
小星叹口气。
——这里是小学图书室哦？大人不该待这里。
“我有获得许可，阿内老师非常乐于帮忙。”
真是的，小星傻眼地一屁股坐在桌上。她没有真正的双腿，就算一直站着也不会痠痛，不过这完全是心情问题。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确认你的设定。”
——设定？
阿雨点头。“是的，不用想太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他稍微瞥窗户一眼。虽然位置有误差，不过小星觉得他说不定想看着自己。
“八年前，你的兄长究竟想烧掉什么？”
小星也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说不定是素描簿。
哥哥打算烧掉让阿雅感到痛苦的某样东西，而她因为和阿内老师的关系而厌恶画图。综合以上，素描簿是很合理的推测。
“原来如此。”阿雨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打算烧掉什么？”
小星犹豫着，即使写那封信给阿雅，她还是没有明确答案。
——我最初觉得自己必须烧掉借阅卡。
她要抹消小星留下的痕迹，贯彻始终地守护关于“小星”的谎言。
小星心里一半这么想。
“但你改变了想法。”
正如阿雨所说，她无法接受守护谎言这件事。
——哥哥在那本书的最后一幕夹著书签。
哥哥一定是将那个结尾当作目标，他想将少女从痛苦中解放，而书中少年和少女在老师的守护下抱紧彼此。他梦想实现这样的结局。
——我果然还是无法原谅阿雅竟然完全不知道哥哥的事情。
雨扳稍微偏过头。“所以呢？你到底想烧掉什么？”
小星也歪歪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其实小星已经决定好答案，只是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他轻轻地碰碰桌上那本书。
“这次的故事到底是什么类型呢？”
——类型？
“是的。”他轻柔翻开书。“我一直怀着疑问。没错，约两个月前，阿雅同学第一次委托那天我就一直心存疑问。这次的故事究竟属于什么类型？我不断考虑这个问题。”
——可能是恐怖故事？毕竟有幽灵登场。
“如果是这样，那作者写得太不认真了，你一点也不可怕。”
——这样啊，那我想想。
小星决定好答案。
——恋爱故事。
这是一部以八年前过世的哥哥为主角，非常纯粹的恋爱故事。
小星希望能为这个故事写下结局，揭露阿雅不知道的真相。
“那就是你的复仇吗？”
——嗯。
这应该很自我中心，但从小星的角度来看，阿雅背叛了哥哥。就算她只是无知、只是被蒙在鼓里，她依然搞错绝对不该搞错的重要之人。
——知道所有真相后，阿雅一定很难过。
八年前，少年为了阿雅过世了，而她一无所知又毫无愧疚地度过八年。即使阿雅没有错，一切仅是小星自作主张，她依然会在真相大白后深深感到悲伤。
——就算如此，我也觉得她应该知道真相。
阿雨轻轻地推推眼镜。“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的设定啊，小星同学。”阿雨续露出笑容。“你并非这次故事的作者，只是登场人物。”
——怎么说？
“结局由我来创作出来，由我和另一位编辑。”
小星也笑了。
——阿波先生不会来的。
“为什么？”
——我在山上烧了他车子的轮胎。
“所以？”
他露出波澜不惊的微笑，小星一时说不出话。
——我也烧了他的手机，加上那地方没什么人经过，他求助无门了。
阿雨站起身，缓缓步向窗边。
“你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
他指向窗外。
怎么可能，阿波来了吗？这么早？太快了，刚好有车经过吗？或者他说不定有两部手机，联络哪边换到轮胎吗？还是叫了出租车？小星混乱地思考各种可能。
但以上全非。
“所谓的编辑就是为了讨论故事情节，不论哪里都会现身的人种。”
阿雨续指着前方，那里出现手上挽着外套，努力奔跑的阿波。
阿波渴得要命。
他原本盘算半路拦一台出租车，但没半台车出现。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从山路到小学尽是杳无人烟的道路。
他喘着粗气打开图书室的门，阿雨和幽灵同时看向他。
“辛苦了。”阿雨说。
“是啊，辛苦我了，七月实在不是适合跑步的季节。”
汗水从额际附近淌流滴落。阿波拉开面前的椅子，力气尽失地颓坐在椅上。他两边手肘支在大腿上，低头调整呼吸。
“你引以为傲的不过就是体力，怎么在讨论故事情节前就累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拼命跑来的，你也稍微慰劳我一下。”
“我已经慰劳你了，我说『辛苦了』。”
“不采用，完全不合感情，改写成更富有戏剧性的台词吧。”
“现在又不是激动的场景，我只是理所当然地做理所当然的事。”
阿雨直直走近阿波。
“那么我们开始最后的讨论。”
真是，连休息的空档都没有，暗自嘀咕的阿波从外套口袋掏出记事本和原子笔。
“主题是什么？”
“当然是关于这次故事的结局。”
“已经想好了吗，说书人？”
阿雨坦然地摇头。“不，接下来才要开始，编辑大人。”
阿波耸耸肩膀。“那可不妙，离截稿期限剩不到一小时。”
“所以才要讨论，找出正确的结局，以及为美丽的故事划上句点。”
阿雨转头看窗外，阿波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向同一处。天空正一点一滴地幻化成接近那本书封的色泽，太阳被赶到西边角落，夜晚则从东边逐步逼近。
“某位幽灵说这是恋爱故事。”
“八年前过世的少年是主角？”
“是的。”
“你好像说过类似的话，男生只要和可爱的女生感情融洽地谈天说地，就会对对方有意思。”
“但我也讲过，这种心理描写有不自然之处。”
啊，没错，阿波回想起当时的对话。
幽灵插入两人的对话。
“哥哥对阿雅抱有好感，才在那本书的最后面夹书签。而且故事是结束在男生和女生相拥的场景，这是非常简单易懂的恋爱小说。”
阿波将小星的话写在记事本上，阿雨弯腰阅读记事本，然后摇摇头。
“这样行不通。”
“为什么？”幽灵问。
——为什么？
阿波照样将她的话写在记事本上.
“因为他过世了。”
笼罩着低斜角度洒进的阳光，小星飞进图书室。一层薄薄的暗影蹲伏在书架底部，太阳再过一小时就要下山。一名青年坐在小学生用的低矮椅子上，小星认出那是阿雨续。他憋屈地交叠修长的双脚，翻阅傍晚天空封面的书。
四下都没阿雅的身影。
阿雨太过碍事，就和阿波一样，小星尽可能想排除他。
“你在做什么？”小星问，但对方毫无回应。
毕竟阿雨看不见幽灵，也听不见幽灵。
没办法，小星放弃搭话。
——烧起来吧。
小星在体内凝众意志。
她毫不怀疑自己能够操纵火焰。就像踏出脚和伸出手，变成幽灵的小星发得出火焰。由于实在太过与生俱来，小星甚至想不起来生前为什么做不到。
合上书本，阿雨续抬起头。
“恭候多时，小星同学。”
拳头大小的火焰在眼前摇曳，但他面不改色。
“你可能对阿雅同学不在感到疑惑，但请安心，我请她消磨一下时间，不会影响到下午七点的约定。”
他后退一点，指着面前的火焰。
“话说回来，能否请你消去这团火焰？这样下去，我的浏海刘海说不定也会烤焦。”
我才不管呢，干脆烤焦这家伙的刘海算了，小星想。
阿雨继续说。“如果你打算对话，请用这个。”他将一张影印纸摊在桌上，上面有五十音表以及“是”和“不是”的栏位.小星觉得有点似会相识。
“我原本想写成比较有效率的表格，结果变成碟仙用纸了。嗯，不过比起碟仙请来的动物灵，你知道的词汇应该多上许多。”
理解他的意思后，小星在纸上一字一句依序点起微小火焰。
火焰照顺序点亮三个字。
——还好啦。
思考一段时间后，小星继续在文字上点起火苗。“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波先生发生意外了。
如果顺利，就可以把阿雨续赶走了，小星在心中如此盘算。
但阿雨摇摇头。“那是骗人的。”
——为什么？
“太缺乏真实性了。如果发生意外，慌张的人根本不会先说一句『大事不好了』当前言，就算被指出说谎，也不会反问『为什么』。”
——这不一定，毕竟他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因此，她没表现出慌张的模样也不奇怪。
“那我还是联络一下。叫警察好，还是叫救护车好？”
——你不去吗？
“我去了也帮不上忙。”
计划失败了，小星摇摇头。
——我想和阿雅单独说话。
“我也觉得这是好主意。”
这是令小星意外的答案。
——那麻烦你先出去吧。
“离傍晚还有一小时左右，陪我聊一下。”
小星叹口气。
——这里是小学图书室哦？大人不该待这里。
“我有获得许可，阿内老师非常乐于帮忙。”
真是的，小星傻眼地一屁股坐在桌上。她没有真正的双腿，就算一直站着也不会痠痛，不过这完全是心情问题。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确认你的设定。”
——设定？
阿雨点头。“是的，不用想太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他稍微瞥窗户一眼。虽然位置有误差，不过小星觉得他说不定想看着自己。
“八年前，你的兄长究竟想烧掉什么？”
小星也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说不定是素描簿。
哥哥打算烧掉让阿雅感到痛苦的某样东西，而她因为和阿内老师的关系而厌恶画图。综合以上，素描簿是很合理的推测。
“原来如此。”阿雨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打算烧掉什么？”
小星犹豫着，即使写那封信给阿雅，她还是没有明确答案。
——我最初觉得自己必须烧掉借阅卡。
她要抹消小星留下的痕迹，贯彻始终地守护关于“小星”的谎言。
小星心里一半这么想。
“但你改变了想法。”
正如阿雨所说，她无法接受守护谎言这件事。
——哥哥在那本书的最后一幕夹著书签。
哥哥一定是将那个结尾当作目标，他想将少女从痛苦中解放，而书中少年和少女在老师的守护下抱紧彼此。他梦想实现这样的结局。
——我果然还是无法原谅阿雅竟然完全不知道哥哥的事情。
雨扳稍微偏过头。“所以呢？你到底想烧掉什么？”
小星也歪歪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其实小星已经决定好答案，只是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他轻轻地碰碰桌上那本书。
“这次的故事到底是什么类型呢？”
——类型？
“是的。”他轻柔翻开书。“我一直怀着疑问。没错，约两个月前，阿雅同学第一次委托那天我就一直心存疑问。这次的故事究竟属于什么类型？我不断考虑这个问题。”
——可能是恐怖故事？毕竟有幽灵登场。
“如果是这样，那作者写得太不认真了，你一点也不可怕。”
——这样啊，那我想想。
小星决定好答案。
——恋爱故事。
这是一部以八年前过世的哥哥为主角，非常纯粹的恋爱故事。
小星希望能为这个故事写下结局，揭露阿雅不知道的真相。
“那就是你的复仇吗？”
——嗯。
这应该很自我中心，但从小星的角度来看，阿雅背叛了哥哥。就算她只是无知、只是被蒙在鼓里，她依然搞错绝对不该搞错的重要之人。
——知道所有真相后，阿雅一定很难过。
八年前，少年为了阿雅过世了，而她一无所知又毫无愧疚地度过八年。即使阿雅没有错，一切仅是小星自作主张，她依然会在真相大白后深深感到悲伤。
——就算如此，我也觉得她应该知道真相。
阿雨轻轻地推推眼镜。“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的设定啊，小星同学。”阿雨续露出笑容。“你并非这次故事的作者，只是登场人物。”
——怎么说？
“结局由我来创作出来，由我和另一位编辑。”
小星也笑了。
——阿波先生不会来的。
“为什么？”
——我在山上烧了他车子的轮胎。
“所以？”
他露出波澜不惊的微笑，小星一时说不出话。
——我也烧了他的手机，加上那地方没什么人经过，他求助无门了。
阿雨站起身，缓缓步向窗边。
“你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
他指向窗外。
怎么可能，阿波来了吗？这么早？太快了，刚好有车经过吗？或者他说不定有两部手机，联络哪边换到轮胎吗？还是叫了出租车？小星混乱地思考各种可能。
但以上全非。
“所谓的编辑就是为了讨论故事情节，不论哪里都会现身的人种。”
阿雨续指着前方，那里出现手上挽着外套，努力奔跑的阿波。
阿波渴得要命。
他原本盘算半路拦一台出租车，但没半台车出现。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从山路到小学尽是杳无人烟的道路。
他喘着粗气打开图书室的门，阿雨和幽灵同时看向他。
“辛苦了。”阿雨说。
“是啊，辛苦我了，七月实在不是适合跑步的季节。”
汗水从额际附近淌流滴落。阿波拉开面前的椅子，力气尽失地颓坐在椅上。他两边手肘支在大腿上，低头调整呼吸。
“你引以为傲的不过就是体力，怎么在讨论故事情节前就累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拼命跑来的，你也稍微慰劳我一下。”
“我已经慰劳你了，我说『辛苦了』。”
“不采用，完全不合感情，改写成更富有戏剧性的台词吧。”
“现在又不是激动的场景，我只是理所当然地做理所当然的事。”
阿雨直直走近阿波。
“那么我们开始最后的讨论。”
真是，连休息的空档都没有，暗自嘀咕的阿波从外套口袋掏出记事本和原子笔。
“主题是什么？”
“当然是关于这次故事的结局。”
“已经想好了吗，说书人？”
阿雨坦然地摇头。“不，接下来才要开始，编辑大人。”
阿波耸耸肩膀。“那可不妙，离截稿期限剩不到一小时。”
“所以才要讨论，找出正确的结局，以及为美丽的故事划上句点。”
阿雨转头看窗外，阿波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向同一处。天空正一点一滴地幻化成接近那本书封的色泽，太阳被赶到西边角落，夜晚则从东边逐步逼近。
“某位幽灵说这是恋爱故事。”
“八年前过世的少年是主角？”
“是的。”
“你好像说过类似的话，男生只要和可爱的女生感情融洽地谈天说地，就会对对方有意思。”
“但我也讲过，这种心理描写有不自然之处。”
啊，没错，阿波回想起当时的对话。
幽灵插入两人的对话。
“哥哥对阿雅抱有好感，才在那本书的最后面夹书签。而且故事是结束在男生和女生相拥的场景，这是非常简单易懂的恋爱小说。”
阿波将小星的话写在记事本上，阿雨弯腰阅读记事本，然后摇摇头。
“这样行不通。”
“为什么？”幽灵问。
——为什么？
阿波照样将她的话写在记事本上.
“因为他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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