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假设犯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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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去年出席了小星的葬礼啊。”
两人聊十五分钟左右后返回公寓，阿雅希望为老师的家人上柱香。他房中杂物不多，厨房虽然堆着换洗衣物，但没其他杂乱迹象。墙壁正中央设置了宛如房间主人身型般的巨大佛堂，佛堂上供着一本书——《视觉陷阱的指尖》，那是阿雨先生的书。
“我妻子身体虚弱。”
阿内老师开口。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老是在看书。”
阿雅在佛堂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她想不出话语，仅在心底一再重复“对不起”。睁开眼皮时，将头探进衣柜的阿内老师正好取出一本素描簿。阿雅对那本素描簿有印象。
那是她八年前的素描簿。
“你把这个留在教室了吧？”
阿雅点头。八年前，她把素描簿丢进教室的置物柜中东之高阁，升五年级时也还是弃置不理，她当时完全不想再接触和绘画有关的事物。
如今，阿雅接过素描簿翻开，图都画得很糟。但至今她也没自信画出比这更好的画。
“你现在还在画吗？”
听到老师的问题，阿雅点头。“嗯，偶尔。”
她说谎了，她从八年前那天就无法面对绘画。
“太好了，我始终记挂着这件事。你毕业的那天，我带着这本素描簿去学校，但还是没机会交给你。”
自己真卑劣，阿雅想。毕业典礼那天，她因为见不到阿内老师而松一口气。
老师探头浏览素描簿。“我虽然不太懂绘画，不过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才能。你很擅长使用明亮的色彩。”
阿雅露出苦笑。“我动不动就想用黄色颜料，因为黄色是我喜欢的颜色。”
“但你看，这朵向日葵就画得很好啊。”
“真是一幅单纯的画，对吧？”
她那时就着学校花圃角落的盆栽一笔一划地描绘着。这幅画很单纯，仅仅在单纯描绘鲜黄明亮的向日葵。
“画图也不是画得复杂就好，像香蕉就是直接吃才好吃。”
“香蕉？”
“这里面应该还有香蕉的静物画。”
阿雅吃吃地笑出声，自己真的老是画黄色的东西。她合上素描簿。
“今天谢谢老师。”
“我才要谢谢你，能和你谈谈真是太好了。”
“我就先告辞了。”
阿雅深深低下头——其实还有想和老师聊的事。但自己满脑子都是小星。
阿雅穿上玄关的鞋子时，老师开口：
“小星同学的事情，我来帮忙调查一下吧？”
阿雅摇摇头。“没关系，我认识清楚这件事的人。”
而且很多事须自己想清楚才行，仔细想想就可以了解的事情一定很多。八年以来未曾察觉的种种问题，阿雅现在必须认员面对。
下到一楼走过大厅，她就看到阿雨先生。
阿雅不认为须为眼前的人多说明。“我稍微了解了。”
小星的话，阿雅终于稍微理解了。
小星一直在说谎。她从两人重逢到自己过世为止都在说谎。她假装自己是阿雅在小学图书室相遇的“小星”。
仅管她这么说过。
吶，阿雅，你果然不应该被我蒙在鼓里。
自己不应该将小星和“小星”当成同一个人。
“阿雨先生，你知道小星的名字吗？”
他点点头。“小星，小星同学的双胞胎哥哥。”
阿雨先生何时知道的？阿雅虽然想问，但这不是重点，她还有其他须思考的事情。
“我想和小星见一面。”
“嗯，那正是故事的下一幕。”
他递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则简讯。
“这是小星同学的讯息：下午七点到图书室一趟。”
还有两小时左右。
七月的下午七点刚好是傍晚时分。
开车沿着车站北侧错综复杂的街道往北前进，接下来开始逐步变成山路。平常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一看地图就会发现，这一带其实是一块被南边大海和北边山脉夹在中间的平地，形状属于东西向的狭长街道。眼见道路坡度逐渐变陡，阿波踏下油门。这台颇有年代的汽车实在说不上马力十足。
“我们是要上哪去？”
“等会就到了，继续往前开。”
“起码告诉我目的地是哪里。”
“真囉嗦吔，我这样自己飞过去也可以啊。”
幽灵约二十分钟前下达开车指示。之前，她待在公园监视阿雅和阿内两人。
“不是要去小学的图书室吗？”
不久前，阿波才在幽灵的指示下发简讯给阿雨。
“当然要去，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不过之前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吧，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
车子开上蜿蜒曲折的山路，路上没看到任何对向车辆，附近也没什么人路过。低垂的树荫透不出色彩，让人感受到黄昏时分的昏暗。抬头仰望天空时也看不分明，但在阴影处，光线蒙矓晦暗。
幽灵坐在后座，隐隐带着不悦的神情，她看着窗外向后流逝的景色。
“她到底察觉到什么地步了呢？”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在自言自语。”
“这样。”
阿波切过方向盘，车子转过弯后，左手边登时一片豁然开朗。虽然这种想法很老套，但若从高处俯瞰街道，变小的街道就像玩具。宛如玩具的街道上，奔驰着宛如玩具的车辆，还有象是玩具的人们漫步其中。
如果从更高处俯瞰，阿波等人也像玩具一样。但人无法从更高的地方腑瞰自己，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人们只能面对自身，只有幽灵例外。阿波过过不少看过自己尸体的幽灵。对他们来说，自己大概就像玩具。
“停车。”
幽灵开口。阿波缓缓踩下煞车，汽车挨近路肩靠边停车。
“你有事要在这种地方处理？”
“嗯，这里就好。”
“这地方什么都没啊。”
“你在看哪里啊？这有道路也有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不存在。”
下车吧，被幽灵这样催促的阿波踏出汽车，然后为幽灵打开后车门。他虽然不了解幽灵的心情，但他觉得每次都要穿过车门，应该不是多愉快的感受。
“谢谢。”她难得坦率地微笑。“我希望你再帮我传一封简讯。”
听到幽灵这么说，阿波从口袋掏出手机。上头显示着新讯息的标记。他因为设成静音模式，所以没注意到。
“谁传来的？”
幽灵微微飘起，探头看阿波的手机。
“是阿雨。”
“快点开。”
“偷看别人简讯不太好。”
“隐私和幽灵可没关系，毕竟幽灵就算待在房间角落，也不见得被人注意到。”
阿波耸耸肩点开简讯。内容十分简洁。
——辛苦了。傍晚前，我们来进行最后的讨论吧，我在图书室等你。
阿波弯起嘴角，看来阿雨的故事已经成形了。
“你要去吗？”幽灵问道。
“当然啦。”阿波回答，他一直在等阿雨联络。
“不是拆伙了吗？”
“不一样，正确说法是曾经拆伙，我们先前各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刚刚的瞬间，阿雨和阿波的行动毫无瓜葛，阿波也没必要和阿雨碰面。不过对方主动联络自己，事情就不同了。
没有编辑在收到作家的通知后，不会前往赴约的。
“作家和编辑意见分歧是常有的事，这时两边只能分别做自己的工作，而编辑只能够相信作家会好好完成故事。”
“我完全搞不懂你。”
“其实很简单。”阿波笑了。“既然我和那家伙意见分歧，那我就不多想了，反正我知道那家伙迟早会构思好故事联络我。那刻到来前，他不需要编辑的，我只要闲晃到他联络我为止就好。”
将故事情节交给小说家，编辑成为一名不干涉故事的登场人物。
“那算什么，这是信赖？”
“简单来讲是这样没错。”
“阿雨先生是那么厉害的小说家吗？”
“我不是相信他.”
打从在出版社工作开始，阿波只相信一件事。
“我相信我自己，有好编辑的小说家毫无疑问会写出优秀的作品。”
如果不相信这件事，阿波根本没办法继续当编辑。
幽灵望着阿波好一会。
“我还是不太懂。”她看向手机。“算了。我刚才拜托你帮我传一封简讯，对吧？”
“是啊。”
“那是骗人的。”
话响起的同时，阿波的手上烧起来。他不禁松手摔下手机，机器落到柏油路发出撞击声，然后逐渐烧得扭曲融化。过一会，燃烧的臭味飘至阿波的鼻前。
“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太碍眼了，我想在傍晚前先处理掉你。”
幽灵将视线转向速汽车，轮胎上亮起火苗，冒出不管怎么看都对环境有害的黑烟。火虽然马上就熄了，但烧出一个洞的轮胎支撑不住车子重量，扁扁地塌下去。
阿波耸耸肩。
“轮胎挺贵的。”
“我才不管。”幽灵望着阿波，然后绽放出微笑。“下山应该要花不少时间，这样你就无法讨论情节了。”
拜拜。飘在空中的幽灵留下这句话就飞上逐渐西下的雨后苍穹，逐渐往街道远去。
间章描写不在人世的少年心理
那是八年前的事。
必须有人去点火——哥哥这么说。他拿着小星的火柴盒，愉快地微笑。
“必须有人去点火。”
点火烧什么？小星问。
“烧其实根本没必要存在的东西。”
小星现在终于理解哥哥的话。
哥哥读过那本书后这么想：在故事中，少女被老师写的注意事项所束缚，因此主角决心点火烧掉老师写的纸张。和这个故事一样，哥哥也打算点火烧某样东西，所以半夜溜出医院，结果在中途发病去世了。大人如果知道理由，一定觉得很可笑。哥哥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少毛病。小星认为，哥哥赌上性命为少女放火，然后完全失败。
“我和她约好要再见面。”哥哥不知说过几次。“这是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约定。无法完成这个约定，我觉得很难过。”
当时小星还不知道。哥哥手术的成功机率非常低。
哥哥理应不曾从他人口中听过手术机率这件事，父母也不会说，但他察觉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这不奇怪。
小星也一样，尽管没人告诉她任何事，她却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死期。最后一个月，她就像孰悉自己的手脚一样正确意识到死亡降临。
“没问题的，哥哥。”
那时还不知道哥哥余命不多，小星这么说。
“约定一定能够实现。”
哥哥过世后，她在脑内一再反刍自己的话。
小星和阿雅进同一所国中，她要在阿雅面前化身成图书室的“小星”。因为阿雅太过老实又少根筋，这没预想中的难。之后四年，小星一直是阿雅的“小星”。她最初觉得这样就好，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自己就好。
可是，阿雅不只一次提起在图书室度过的两个星期。
“说得夸张一点，我被救赎了。”她说。“被最喜欢的老师讨厌，我真的很沮丧。但和小星相遇，我才觉得去学校不再痛苦。”
每次听她这么讲，小星都感到一股异常。就像薄薄的底片重叠，化成更深的颜色，她心中的疑问日渐增长。
——如果是那么重要的回忆，为什么还会搞错？
在那间图书室的并不是小星。
成为阿雅救赎并和她立下约定，甚至赌上性命保护她的，全都是哥哥啊！
小星在自己寿命即将走到尽头前，写了一封信给阿雅。
她首先条列出印象深刻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回想过往点点滴滴，加上从哥哥听来的图书室时光。自己到底为什么写这封信.小星也不是很清楚。但写在信件上的事情愈多，她对阿雅抱有的异样感逐步化为强烈的情绪。
她知道那份情感的名字——那是愤怒。
——啊，果然。
小星想。
——你果然不该被我蒙在鼓里。
到底是谁最为她着想也最维护她。
始终毫不知情的阿雅太残忍了。
正是如此，编辑，
所以才要描写小星的心理。
对话太跳跃了，
读者似乎无法理解！
两人聊十五分钟左右后返回公寓，阿雅希望为老师的家人上柱香。他房中杂物不多，厨房虽然堆着换洗衣物，但没其他杂乱迹象。墙壁正中央设置了宛如房间主人身型般的巨大佛堂，佛堂上供着一本书——《视觉陷阱的指尖》，那是阿雨先生的书。
“我妻子身体虚弱。”
阿内老师开口。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老是在看书。”
阿雅在佛堂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她想不出话语，仅在心底一再重复“对不起”。睁开眼皮时，将头探进衣柜的阿内老师正好取出一本素描簿。阿雅对那本素描簿有印象。
那是她八年前的素描簿。
“你把这个留在教室了吧？”
阿雅点头。八年前，她把素描簿丢进教室的置物柜中东之高阁，升五年级时也还是弃置不理，她当时完全不想再接触和绘画有关的事物。
如今，阿雅接过素描簿翻开，图都画得很糟。但至今她也没自信画出比这更好的画。
“你现在还在画吗？”
听到老师的问题，阿雅点头。“嗯，偶尔。”
她说谎了，她从八年前那天就无法面对绘画。
“太好了，我始终记挂着这件事。你毕业的那天，我带着这本素描簿去学校，但还是没机会交给你。”
自己真卑劣，阿雅想。毕业典礼那天，她因为见不到阿内老师而松一口气。
老师探头浏览素描簿。“我虽然不太懂绘画，不过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才能。你很擅长使用明亮的色彩。”
阿雅露出苦笑。“我动不动就想用黄色颜料，因为黄色是我喜欢的颜色。”
“但你看，这朵向日葵就画得很好啊。”
“真是一幅单纯的画，对吧？”
她那时就着学校花圃角落的盆栽一笔一划地描绘着。这幅画很单纯，仅仅在单纯描绘鲜黄明亮的向日葵。
“画图也不是画得复杂就好，像香蕉就是直接吃才好吃。”
“香蕉？”
“这里面应该还有香蕉的静物画。”
阿雅吃吃地笑出声，自己真的老是画黄色的东西。她合上素描簿。
“今天谢谢老师。”
“我才要谢谢你，能和你谈谈真是太好了。”
“我就先告辞了。”
阿雅深深低下头——其实还有想和老师聊的事。但自己满脑子都是小星。
阿雅穿上玄关的鞋子时，老师开口：
“小星同学的事情，我来帮忙调查一下吧？”
阿雅摇摇头。“没关系，我认识清楚这件事的人。”
而且很多事须自己想清楚才行，仔细想想就可以了解的事情一定很多。八年以来未曾察觉的种种问题，阿雅现在必须认员面对。
下到一楼走过大厅，她就看到阿雨先生。
阿雅不认为须为眼前的人多说明。“我稍微了解了。”
小星的话，阿雅终于稍微理解了。
小星一直在说谎。她从两人重逢到自己过世为止都在说谎。她假装自己是阿雅在小学图书室相遇的“小星”。
仅管她这么说过。
吶，阿雅，你果然不应该被我蒙在鼓里。
自己不应该将小星和“小星”当成同一个人。
“阿雨先生，你知道小星的名字吗？”
他点点头。“小星，小星同学的双胞胎哥哥。”
阿雨先生何时知道的？阿雅虽然想问，但这不是重点，她还有其他须思考的事情。
“我想和小星见一面。”
“嗯，那正是故事的下一幕。”
他递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则简讯。
“这是小星同学的讯息：下午七点到图书室一趟。”
还有两小时左右。
七月的下午七点刚好是傍晚时分。
开车沿着车站北侧错综复杂的街道往北前进，接下来开始逐步变成山路。平常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一看地图就会发现，这一带其实是一块被南边大海和北边山脉夹在中间的平地，形状属于东西向的狭长街道。眼见道路坡度逐渐变陡，阿波踏下油门。这台颇有年代的汽车实在说不上马力十足。
“我们是要上哪去？”
“等会就到了，继续往前开。”
“起码告诉我目的地是哪里。”
“真囉嗦吔，我这样自己飞过去也可以啊。”
幽灵约二十分钟前下达开车指示。之前，她待在公园监视阿雅和阿内两人。
“不是要去小学的图书室吗？”
不久前，阿波才在幽灵的指示下发简讯给阿雨。
“当然要去，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不过之前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吧，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
车子开上蜿蜒曲折的山路，路上没看到任何对向车辆，附近也没什么人路过。低垂的树荫透不出色彩，让人感受到黄昏时分的昏暗。抬头仰望天空时也看不分明，但在阴影处，光线蒙矓晦暗。
幽灵坐在后座，隐隐带着不悦的神情，她看着窗外向后流逝的景色。
“她到底察觉到什么地步了呢？”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在自言自语。”
“这样。”
阿波切过方向盘，车子转过弯后，左手边登时一片豁然开朗。虽然这种想法很老套，但若从高处俯瞰街道，变小的街道就像玩具。宛如玩具的街道上，奔驰着宛如玩具的车辆，还有象是玩具的人们漫步其中。
如果从更高处俯瞰，阿波等人也像玩具一样。但人无法从更高的地方腑瞰自己，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人们只能面对自身，只有幽灵例外。阿波过过不少看过自己尸体的幽灵。对他们来说，自己大概就像玩具。
“停车。”
幽灵开口。阿波缓缓踩下煞车，汽车挨近路肩靠边停车。
“你有事要在这种地方处理？”
“嗯，这里就好。”
“这地方什么都没啊。”
“你在看哪里啊？这有道路也有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不存在。”
下车吧，被幽灵这样催促的阿波踏出汽车，然后为幽灵打开后车门。他虽然不了解幽灵的心情，但他觉得每次都要穿过车门，应该不是多愉快的感受。
“谢谢。”她难得坦率地微笑。“我希望你再帮我传一封简讯。”
听到幽灵这么说，阿波从口袋掏出手机。上头显示着新讯息的标记。他因为设成静音模式，所以没注意到。
“谁传来的？”
幽灵微微飘起，探头看阿波的手机。
“是阿雨。”
“快点开。”
“偷看别人简讯不太好。”
“隐私和幽灵可没关系，毕竟幽灵就算待在房间角落，也不见得被人注意到。”
阿波耸耸肩点开简讯。内容十分简洁。
——辛苦了。傍晚前，我们来进行最后的讨论吧，我在图书室等你。
阿波弯起嘴角，看来阿雨的故事已经成形了。
“你要去吗？”幽灵问道。
“当然啦。”阿波回答，他一直在等阿雨联络。
“不是拆伙了吗？”
“不一样，正确说法是曾经拆伙，我们先前各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刚刚的瞬间，阿雨和阿波的行动毫无瓜葛，阿波也没必要和阿雨碰面。不过对方主动联络自己，事情就不同了。
没有编辑在收到作家的通知后，不会前往赴约的。
“作家和编辑意见分歧是常有的事，这时两边只能分别做自己的工作，而编辑只能够相信作家会好好完成故事。”
“我完全搞不懂你。”
“其实很简单。”阿波笑了。“既然我和那家伙意见分歧，那我就不多想了，反正我知道那家伙迟早会构思好故事联络我。那刻到来前，他不需要编辑的，我只要闲晃到他联络我为止就好。”
将故事情节交给小说家，编辑成为一名不干涉故事的登场人物。
“那算什么，这是信赖？”
“简单来讲是这样没错。”
“阿雨先生是那么厉害的小说家吗？”
“我不是相信他.”
打从在出版社工作开始，阿波只相信一件事。
“我相信我自己，有好编辑的小说家毫无疑问会写出优秀的作品。”
如果不相信这件事，阿波根本没办法继续当编辑。
幽灵望着阿波好一会。
“我还是不太懂。”她看向手机。“算了。我刚才拜托你帮我传一封简讯，对吧？”
“是啊。”
“那是骗人的。”
话响起的同时，阿波的手上烧起来。他不禁松手摔下手机，机器落到柏油路发出撞击声，然后逐渐烧得扭曲融化。过一会，燃烧的臭味飘至阿波的鼻前。
“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太碍眼了，我想在傍晚前先处理掉你。”
幽灵将视线转向速汽车，轮胎上亮起火苗，冒出不管怎么看都对环境有害的黑烟。火虽然马上就熄了，但烧出一个洞的轮胎支撑不住车子重量，扁扁地塌下去。
阿波耸耸肩。
“轮胎挺贵的。”
“我才不管。”幽灵望着阿波，然后绽放出微笑。“下山应该要花不少时间，这样你就无法讨论情节了。”
拜拜。飘在空中的幽灵留下这句话就飞上逐渐西下的雨后苍穹，逐渐往街道远去。
间章描写不在人世的少年心理
那是八年前的事。
必须有人去点火——哥哥这么说。他拿着小星的火柴盒，愉快地微笑。
“必须有人去点火。”
点火烧什么？小星问。
“烧其实根本没必要存在的东西。”
小星现在终于理解哥哥的话。
哥哥读过那本书后这么想：在故事中，少女被老师写的注意事项所束缚，因此主角决心点火烧掉老师写的纸张。和这个故事一样，哥哥也打算点火烧某样东西，所以半夜溜出医院，结果在中途发病去世了。大人如果知道理由，一定觉得很可笑。哥哥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少毛病。小星认为，哥哥赌上性命为少女放火，然后完全失败。
“我和她约好要再见面。”哥哥不知说过几次。“这是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约定。无法完成这个约定，我觉得很难过。”
当时小星还不知道。哥哥手术的成功机率非常低。
哥哥理应不曾从他人口中听过手术机率这件事，父母也不会说，但他察觉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这不奇怪。
小星也一样，尽管没人告诉她任何事，她却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死期。最后一个月，她就像孰悉自己的手脚一样正确意识到死亡降临。
“没问题的，哥哥。”
那时还不知道哥哥余命不多，小星这么说。
“约定一定能够实现。”
哥哥过世后，她在脑内一再反刍自己的话。
小星和阿雅进同一所国中，她要在阿雅面前化身成图书室的“小星”。因为阿雅太过老实又少根筋，这没预想中的难。之后四年，小星一直是阿雅的“小星”。她最初觉得这样就好，知道真相的人只有自己就好。
可是，阿雅不只一次提起在图书室度过的两个星期。
“说得夸张一点，我被救赎了。”她说。“被最喜欢的老师讨厌，我真的很沮丧。但和小星相遇，我才觉得去学校不再痛苦。”
每次听她这么讲，小星都感到一股异常。就像薄薄的底片重叠，化成更深的颜色，她心中的疑问日渐增长。
——如果是那么重要的回忆，为什么还会搞错？
在那间图书室的并不是小星。
成为阿雅救赎并和她立下约定，甚至赌上性命保护她的，全都是哥哥啊！
小星在自己寿命即将走到尽头前，写了一封信给阿雅。
她首先条列出印象深刻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回想过往点点滴滴，加上从哥哥听来的图书室时光。自己到底为什么写这封信.小星也不是很清楚。但写在信件上的事情愈多，她对阿雅抱有的异样感逐步化为强烈的情绪。
她知道那份情感的名字——那是愤怒。
——啊，果然。
小星想。
——你果然不该被我蒙在鼓里。
到底是谁最为她着想也最维护她。
始终毫不知情的阿雅太残忍了。
正是如此，编辑，
所以才要描写小星的心理。
对话太跳跃了，
读者似乎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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