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朝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有旨，众卿平身！”

    “谢万岁！”

    好一套山呼万岁的流程走下来，听得赵申的睡意，又浓郁了几分。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公司例会的会场。

    龙椅之上，建武帝面色阴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一副百无聊赖没睡醒模样的赵申脸上。

    本就怒火压抑的心情，几乎再度爆发。

    “哼！”

    忍不住的，建武帝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刹那之间朝堂之上因为他这一声冷哼，而变得静若寒蝉，一些胆子小的大臣，甚至立时便垂首弯腰，双股打颤，连头都不敢抬起。

    位列朝臣左边排首的祁王眼中光芒一闪，看到建武帝对赵申态度不满，心中涌现一阵冷笑。

    赵申倒是毫不在意，身为太子唯一的好处便是，上朝不用像其他人一般苦哈哈的站着，而是有一张专属的木椅。

    就是这椅子太小太挤了一些，坐着实在谈不上舒服。

    而且这么冷的天，一把木椅，居然连一张兽皮都不垫。

    他心里一边腹诽着，一边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正好斜背对着建武帝。

    看到这一幕的建武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一拍龙椅。

    “孽障，今日大朝会，你在做什么？身为太子，不思进取，荒唐无状，不知礼节，肆意妄为，哪里有半点太子该有的样子？”

    “这太子你若当不得，趁早奏表！”

    百官惊骇。

    虽说每每朝会，建武帝必定训斥太子，几乎已经成了惯例。

    可是以往不管皇帝对太子的斥责再怎么重，也只是就某一件事而论，不会上升到太子本身上，更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说出要换太子的话来。

    刹那之间，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祁王党众官自是心中惊喜不已，而那些真心用事的大臣，却是面露愁容凄苦之色。

    祁王监国数日，朝政已然处处混乱，大有动荡不安之势，眼下又是草原十三部威胁京都的关键时刻。

    若是这个时候，皇帝真的要把太子废了，影响的，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朝局了。

    但此刻正是建武帝盛怒之时，百官之中就算有心劝谏之人，也不敢开口。

    毕竟内阁三臣前往京营进谏，结果触怒皇帝，差点回不来的事情，可就在头一天。

    风暴中心的赵申面对建武帝的呵斥，脸上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倒是又翻了个身，直面着建武帝。

    “陛下圣明，儿臣历来自觉德才不足，自禁足东宫闭门思过以来，历数过往，更绝才疏学浅，德不配位，身居太子之位多年，实是尸位素餐，全仰仗陛下恩宠。”

    “陛下天恩浩荡，儿臣受之有愧，心下惶惶不可终日，是以还请陛下罢免儿臣太子之位，随便封儿臣个王爵，准允儿臣离京就番。”

    大殿之上，针落可闻。

    谁也没有想象到，面对建武帝的呵斥，太子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还是他们以前所熟知的那个，谦卑恭训的太子吗？

    “好好好，说得好，好一个尸位素餐，好一个德不配位！既然你不想当这个太子，那朕就如你的愿，从今日开始……”

    建武帝气到了极点，双目圆睁，怒视着赵申，连指着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赵申看着盛怒至极的建武帝，心中却是期待狂喜。

    就是这个节奏，快，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好了，从今日开始，老子就不再是太子，这太子谁愿意当谁当，反正不会再是小爷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建武帝盛怒之下的话。

    “陛下息怒！”

    坏我好事！

    赵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猛然扭头，双目如电，愤怒的瞪着站在他下首的于相方。

    老家伙，专跟我作对是吧？

    于相方仿佛没有注意到赵申的目光，坚定的站出一步，对着上首龙椅上怒不可遏的建武帝继续开口。

    “当下草原十三部凶威狂妄，兵锋威胁京都，此乃当午之急，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太子殿下虽有过失，但毕竟只是一时小节，无关大碍，何况监国多年，于国有劳，若是此时因一点小节而废太子，恐怕朝局不稳，人心惶惶，也会影响军心！”

    建武帝毕竟算是雄主，自然也知晓废立太子并非小事，而是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的大事。

    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是仅仅因为太子在朝会上仪态有失，就把他废了，却是也说不过去。

    是以哪怕心中怒火升腾，也只能强压下去，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赵申一眼。

    看见建武帝如此反应，赵申心底咯噔一声，欲哭无泪的看向于相方。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宰相，三言两语就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同样对于相方心生大大不满的，还有祁王。

    眼瞧着追寻多年的太子之位就在眼前，只要建武帝把那句话说完，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便是大局已定。

    偏偏这个时候，于相方这老东西偏要跳出来坏他好事。

    早知如此，就该早早的想办法，把这老家伙弄下去才对！

    但尽管祁王心底狠得牙痒痒，此刻也只能忍着。

    不只是忍着，他还得顺着于相方的话，“以大局为重”跟着一起劝谏。

    于是站出一步拱手道：“还请父皇息怒，太子殿下向来谦逊恭孝，尽管一时有失，也非有意，还请父皇宽恩。”

    “哼，太子，你好好学学祁王，朕看你是在太子之位上坐得太久，愈发的不知所谓！”

    冷哼一声，建武帝再度斥责，语气却已经平和了许多。

    赵申顿时无奈至极，目光看向祁王。

    不是，于相方那老家伙坏我好事也就算了，怎么你也站出来替我说话了？

    不想当太子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把头一扭，自顾的抱紧自己，背对着建武帝缩在椅子上不说话。

    如此又看得建武帝嘴角一阵抽搐，眼瞧着就又有要爆发的架势。

    好在这次于相方反应极快，先一步开口：“陛下，草原十三部之事，臣等还请陛下圣裁！”

    “哼，你们先前不是一个个的都说朕仗打得多了，把国家打穷了吗，现在人家就要打到京城来了，还要朕圣裁什么？”

    建武帝冷哼一声，语气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