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引火

    待张译走进房内，却瞧见童贯也在场，他微微惊讶。

    “童都知怎么在此处。”

    童贯自然不会说明自己是为蔡京留京一事而来，当下并未作答，只是有意岔开话题。

    “张指挥使有何事要言？。”

    张译想起藏在自己怀中准备一会儿“献给”赵翊的宝贝，一时之间竟有些心虚。

    他随意扯了一个幌子：“只是想到我们在开宝寺待了也有几天，是时候准备启程回宫的事宜了。”

    童贯算算时日，他们的确在开宝寺待了较长时间，也到了回宫的时候了。

    可唯一担心的便是赵翊的背记进度…………

    见童贯看了一眼自己，赵翊适时接上话道：“虽尚未完全背完案卷，但多数已经记下。”

    童贯闻言便点头道：“我们在外已有数日，宫中尚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置，那便明日准备启程回宫。”

    待童贯以极快的速度将此事敲定，便默默扫了一眼仍留在原地的张译。

    以为张译此行只是为了商议回宫一事的童贯在等其自行离开。

    这样他也好继续“详论”蔡京留京一事。

    可出乎童贯意料的是，张译并未动弹，反而还时不时的往他这边望上一眼。

    怎么还不走？

    童贯等的耐心渐渐耗尽。

    方才赵翊眼瞧着就要应下了，可张译偏偏这时候出现从中打断。

    时间一点点流逝，童贯实在忍不住了，便率先开口：“张指挥使还有何事要说？”

    张译轻咳一声。

    事倒是没有，有的只是准备给赵翊“送上”自己珍贵的宝物。

    自从法元突然圆寂，童贯对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之后，张译几乎是醍醐灌顶，对赵翊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常常呵斥赵翊，又常常将“乡野小民”挂在嘴边来羞辱对方，这些成为既定事实的过往已然无法消除，张译能做的便是尽力做些补救。

    故而再三思索过后，他便决定献出自己的祖传宝物，却没想到十分不凑巧的遇见了童贯。

    ………………

    赵翊见面前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双方似乎都有心事，且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察觉出张译此番前来绝不是为了商议明日启程回宫，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却不甚清楚。

    而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应对童贯要留蔡京一事，张译与童贯虽然暂时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两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和利益。

    若是让张译知道童贯背着他……………

    想到此处，趁着那两人无言之际，赵翊状似无意的提及：“张指挥使觉得蔡京此人如何？”

    蔡京？

    张译眉头一皱，他对蔡京颇有些印象，此人是尚书左丞蔡卞的亲哥。

    但前不久便被罢为端明，龙图两学士，知太原，不过因为先前修史的任务尚未完成，便被太后恩准暂时留在京城完成修史工作。

    “好端端的提蔡京做甚？”张译询问。

    童贯此时心慌意乱，生怕张译得知其中详细，赶忙开口：“方才我抽查了一番赵翊的功课，其间凑巧便问到了蔡京。”

    见张译并未过多怀疑，童贯刚想松口气，却听见赵翊貌似“无意”的说道：“童都知说此人才华横溢，身有治世之才，建议将此人留在京城。”

    说完，赵翊还不忘补上一句：“张指挥使怎么看？”

    什么？童贯建议？

    张译眉头一挑，这成功触及到了他的敏感区域。

    他们二人都被官家委以重任，可童贯现在都敢直接越过他行事，丝毫不顾及他的存在。

    当他是空气？

    “竟有此事？”张译语气都冷了几个语调。

    “童都知怎么不同我提前说一声。”

    见此事童贯果然未曾告知张译，赵翊知道这把稳了。

    童贯连忙找补，解释道：“主要是瞧见张指挥使这几日十分忙碌，便不想叨扰。”

    话到此处，童贯自己都觉得理由有些牵强，一番思索过后，也只得忍痛割爱。

    “蔡京昨日写信，道他得了一串金丝砗磲，此乃是各地佛教高僧修炼观音菩萨法门必要的法器，甚至酥砗磲修炼护法者具有一倍以上功德，并智圆满的境界，是供佛灵修佛学上之密宝。”

    “他听闻皇帝到了开宝寺应答天戒，为民请福，便主动献了这一串金丝砗磲。”

    “并且………………别无所求……………”说到此处，想起蔡京在书信末尾再三恳求他向皇帝引荐自己，童贯这话说得心里极其不自然。

    “哼，笑话。”只听张译冷哼一声，直接来了一句。

    “怕不是这一串金丝砗磲是专程为童都知准备的。”

    童贯一惊，心想这张译说话是根本不过一点脑子，当着赵翊的面也不知避讳。

    “咱家哪儿敢？”心里所是这样想的，但童贯面上讪笑。

    “在吐蕃密教中，高僧会把砗磲穿成念珠加以诵念，以此增加功德。”

    “如此，这自然该献给官家，再不济也该是赵翊，哪儿轮得到我一个阉人。”

    “此次之所以会提出此事，只是觉得蔡京此人颇为正直，又身有才华，离了京城未免太过可惜。”

    张译却并不想听童贯在此欲盖弥彰的解释，话里有几分真假他心知肚明。

    比起其他，张译还是更为在意是。

    童贯居然背着自己收受他人的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