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语出惊人

    张译大惊。

    这僧人竟见过尚未登基时的官家？

    赵翊虽说与官家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是一胞兄弟，但毕竟不是同一人，周身的气质还是有着略微的差别。

    但方才这僧人只是片刻就认出眼前之人是当今“官家”。

    如此有眼力，恐怕……………

    生怕其认出什么的张译下意识看了一眼童贯。

    却见童贯还算是镇定。

    张译不明所以，不知童贯为何如此淡定。

    事实上童贯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只是方才听闻法元所说，他与官家只有一面之缘。

    既然如此，两人便应该没有什么大的交集，而赵翊又与官家长相几乎一般无二，这个法元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过尚未登基的赵佶？

    听法元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赵翊心中第一感受便是警惕。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面上并未显露，只是先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而后淡定开口：“有过一面之缘？朕倒是不记得了。”

    法元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赵翊，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惊讶此刻又卷土重来。

    变了。

    真的变了。

    明明相貌还似从前……………

    赵翊见法元盯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心中隐隐不安，便开口提醒。

    “愣神做甚。”

    赵翊见法元这才恍然回神，赶忙移开目光。

    回道：“官家乃天子，政事繁多，不曾记得两年前的小事自在情理之中。”

    两年前？

    赵翊迅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法元补充道：“官家那时尚未登基，独自去大相国寺拜佛，身边并未跟随仆役，正巧那日是相国寺与开宝寺互讲佛经之日，故而贫僧便去了大相国寺。”

    “满身贵气，生而不凡。”

    “您那日的福贵之气非常人所能及。”

    童贯和张译二人听了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官家就是天下之主，自然贵不可言。

    “只是……………………”法元突然顿了一秒，眉头微微皱起，预示着接下来会有反转。

    只是？只是什么？

    见法元话语中带有转折的意味，童贯不解。

    只听法元突然来了一句。

    “官家还记得那时贫僧对您说过什么话吗？”

    话？

    赵翊一愣，什么话

    童贯没想到对方会来上这么一出，顿时心里一急，他是官家登基之后才服侍在侧，官家登基之前的事他着实不知。

    好在法元并未继续追问，只是自己又道：“不过官家既已不记得与贫僧见过面，想来也定是忘记了贫僧那时对您说的话。

    “那日贫僧初见官家，便瞧出您有帝王之相，日后必定为天子。”

    “当初同您这般说时，哲宗皇帝尚且在世，官家还觉得贫僧是个骗子。”

    看人看的这般准？

    一贯的警惕让赵翊并未轻易相信法元的话，尤其此人说的还是极其敏感的话题，自然不能随意回答。

    不过一直闭口不言又过于奇怪，赵翊思索片刻，还是道：“朕正值盛年，记性却这般不好了，竟对此无甚印象。”

    法元却突然开口：“不过那时贫僧还有后半段话未曾同官家讲。”

    赵翊心中疑惑，不免问道：“什么话。”

    法元态度极其认真的看了一眼赵翊。

    “先前贫僧不敢言明。”

    “但今日一见官家，又觉得已无大碍，贫僧倒觉得可以讲出，以时刻提醒官家。”

    什么情况？

    这僧人在说什么呢。

    赵翊此时听得莫名其妙。

    “两年前有幸在大相国寺中见到尚未御极的官家，看出您面上有帝王之相，可为天子。”

    可为天子…………

    这倒是真的

    童贯在心里默认，又听见法元接下来的话。

    “但却是断像。”

    断像？！

    童贯张译二人闻言一惊。

    赵翊还没搞清楚法元所说的断像到底是何意思之时，又听法元继续道。

    “贪欲过盛，福命不能尽终。”

    “以至晚年不得善终。”

    “甚至隐约有大灾之祸。”

    张译愣住了，什么不得善终？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僧人竟敢说官家不得善终？

    听了法元的话，赵翊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法元。

    意思便是说，赵佶有当天子的福命，但有大灾，且不得善终。

    如果先前他对此人所言是真是假还有些怀疑，则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毕竟宋徽宗赵佶的命运……………

    何况法元一个僧人，就算是为了献媚皇帝，也断不可能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大胆！”童贯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斥责之意。

    “胡言乱语，竟敢诅咒陛下！”

    张译见状也跟上话：“一个僧人，胆敢如此！”

    说着，便欲“擒拿”这口出狂言的无知僧人。

    谁知法元并不慌乱，面上甚至仍是一片平静，更是对张译即将的抓捕无动于衷。

    “慢着。”

    赵翊突然开口制止，成功让张译顿住了身形。

    念在有法元尚且在此，两人也不好说些什么，童贯只是道：“官家，此僧蔑视皇威，礼应定罪。”

    赵翊却道：“僧人而已，不至太过苛责。”

    童贯瞳孔一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之际，却听见了法元的话。

    “贫僧今日再见官家，却发现已无断像之迹。”

    已无断像之迹？

    一句话，成功让三人皆怔在原地。

    法元看着赵翊的面容，一字一句道：“天生的帝王之相，福寿延绵，造福百姓。”

    童贯惊了，竟下意识询问：“可你方才不是还说不得善终………………”

    法元却是摆摆手。

    “今日再见，已时福衢寿车，善始善终。”

    说官家有大灾之祸，现在又道赵翊福寿延绵…………………

    如此鲜明的对比，童贯一时之间竟竟哑口无言。

    赵翊担心法元察觉出什么异样，故而佯装心情不错的样子。

    “说的话倒是合朕的心意。”

    而后又状似不经意间道：“你第一次见到朕时，朕尚且还是端王，年纪也才不过十六岁。”

    “如今面相多少与之前有所不同。”

    法元也并未多想，只是道：“官家的相貌与之前大致相同，但气像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