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随行

    徐锐觉着方灵在桌上很多余,殊不知她也觉着他碍事,有外人在,她都不好探测谈亦的态度。

    重大的事件发生后,轨迹会不会发生改变?

    好不容易等他们聊完了正事,徐锐提到,他们将会在后天搭乘飞机回国。

    “咦。”方堤灵问,“这么快吗?”

    徐锐机械地说:“收购前的事宜已基本完成,律师团队也确认过了,确认明天就会进行合同签署??????还留着干什么,你觉得这里很好玩?”

    服务生从方灵面前收走餐盘,她擦拭着嘴唇:“好玩的不是地方,是人。”

    “什么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

    反正方灵不是真正在和徐锐说话。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谈亦,他显然对他们的口舌之争没兴趣,起身从桌前离开。

    “你要去哪?”

    “回房间。”

    徐锐还需要去矿厂一趟,方?灵跟随着谈亦走出餐厅:“现在才下午,你需要补觉?”

    他步入电梯:“你很关心这个问题?”

    “也算和我有关,随便问问。”她的手悠哉悠哉背在身后,就像在海边散步,“如果你觉得困的话,说明你的精力还不如我,我现在就精神很好。”

    谈亦自然不能和她比。她还在浴池里的时候就昏睡了过去,后续的工作全是他在做。

    她湿淋淋地被他抱出来,裹上浴巾,再放回床铺,然后就一直在睡。

    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早按正常时间起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方灵终于不用再顾忌,直切主题:“其实我在想,你今天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我总觉得你会说‘上过一次床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

    “对诶,你就是这种人。”她对自己的推测给予肯定,“说起来,谈念是你亲妹妹,但她也会抱怨说你们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你是不是有什么情感障碍?“

    “我知道了,以后等你结婚生子,百年归老以后,你的孩子把你和你的妻子葬在一起,你就算死了,你的声音也会在坟墓里响起说: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

    试探突然演变成了人格指控,方灵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段,谈亦侧身朝向她:“方小姐,我有这么说过么?”他无奈地说,“我上次那句话,你记到现在?“

    上次他在休息室,同她说了一句:“一个吻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

    方灵发表完长篇大论:“怎么了,本来就是你说过的话。”她不否认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别以为我忘性大,我和你说,得罪过我,和我有仇怨的人,我心里面都有笔账记着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以德报怨?”谈亦唇角轻抬,“在控诉我的同时,还在祝我长命百岁,和未来妻子白头偕老。”

    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愿景,但这也算是寻常观念里的美好祝福。

    方灵倒没注意这个:“我是无心祝你的。”

    她听他提到未来妻子时,还稍不自然了一瞬间,但很快消散了。

    无论这段关系的走向如何,它只会在短期内存续,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绝无可能成为自己的丈夫或妻子。

    所以,谈亦的妻子,只是一个和她无关且目前还未知的人物。

    “既然你从我这里得到了好处,公平起见??”她朝他摊开手,“还我。”

    谈亦意识到,方灵总归还是符合她年纪的年轻女孩,很多时候有无聊幼稚的一面。

    他淡声说:“要我还你什么,祝你和林朔白头偕老?”

    方灵被他的祝福语激怒:“你恩将仇报,故意咒我是吧?“

    谁想和见异思迁的出轨男白头偕老?

    谈亦没再理会,方灵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已经偏了,她扭转回来:“我刚开始说的,你还没回答。”

    谈亦纠正她的说辞:“我不会说改变没有发生,但它也达不到你想要的。”他眉眼沉着,望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多一个一夜情的对象,或者多一个情人,对我来说是什么严重的事么?”

    方灵需要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圈子里很多人,凭借金钱权力,轻松地维持着多偶关系,情人无数。

    何况是谈亦这个位置??感情问题只不过小事一桩。

    但她还是瞪了他一眼:“你......”

    “如果你觉得好胜心没被满足,可以反过来问自己。”谈亦条理分明,“你也只是把我当成工具而已。”

    “好呀,我又没说情人不可以。”方?灵的战略十分灵活,“互相利用,很公平。”

    她刻意地忽略了一夜情的提法。

    她转而问:“谈总之前有过几个情人,你是怎么对待她们的?”

    谈亦没有说的是,虽然他不会标榜自己有多么高,但以前从未对那种轻浮的关系产生过兴趣。

    方?灵向他步步走近:“如果你的情人要你吻她的话,你会拒绝吗?”

    她几乎来到了他的怀里,微仰起脸,谈亦目光下视,轻声命令:“闭眼。”

    他昨晚也给过她一些言简意赅的指令,例如:抱好。腿打开。别夹。

    方灵脸颊微烫,以为他要吻她,闭上双眼,在等待中落下的却是他的手指。

    谈亦拇指的指腹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拭过:“好了。”

    原来刚才她吃甜点时,厨师炫技酒的金粉,有部分粘在了她的眼睛上。

    害她浪费表情,他一定是故意的。

    方?灵正要发作,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恒策的顾问律师就站在门外:“谈总?”

    方?灵往后退开。还好她只是和谈亦站得近了点儿,没有真的亲上。

    两日后,飞机从岛屿前往苏加诺哈达国际机场,临停两个小时,计划在办完通关手续后,直接飞回临城。

    方灵在机上蒙着眼罩睡觉,等醒过来,往窗外看,飞机仍在停机坪等候。

    这时,她发现谈亦不见了,就问徐说:“谈总去哪儿了?”

    徐锐回答她:“谈总有私人行程,从这里转飞泰国,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方?灵听完,提上行李箱,干脆利落地下了飞机。

    徐锐叫住她:“你去哪?”

    方灵头也不回:“度假。‘

    徐锐以为她是突然改变主意不想上班了,提醒她注意安全,和谈电话汇报她下机这件事。

    “知道了。”

    谈亦在柜台前办登机手续,挂断徐锐的电话后,转眼就看见方灵朝他走过来,直接质问他:“你要去泰国怎么不和我说?”“

    谈亦拿着机票:“我好像不需要事事向你汇报。”

    “但我是为了你来的诶。”方灵一脸不高兴,“你怎么能扔下我。”

    她的用词都很严重,谈亦为她补充:“你没有说完整,是为了‘利用‘我。”

    “那也是为了你。”方灵坚持,“我也要去泰国。”

    谈亦微微皱眉:“你去干什么?以为是去玩吗?”

    谈亦这次去泰国,是为了拜访一位公司的老股东,后者也是谈家老爷子的旧友,在退休后,选择去了佛教国家的寺庙,隐居禅修。

    老股东无儿无女,有意将名下仅存的恒策股份转回给谈家。股权转让需要签署有效的法律文件,而谈爷爷也有一份礼物要交给旧友。

    谈亦过去一趟,主要是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重。但那寺庙所在之地是深山老林,他又是独自出行,条件只会比在印尼更不方便。

    “我要去海边玩。”

    “我不去海边。”

    “不管,反正我要和你去。

    方灵将护照递过去,但工作人员抱歉地告诉她,临近起飞的时间,机票已经停止出售了。

    “这样吗?”

    方灵显然有点儿苦恼,下一趟直飞泰国的航班已经是明天了。

    谈亦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方灵乖乖回国,但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他还是从她手里拿过护照,和值机人员说了几句话。

    原本徐锐是要一起去的,但他要回国为谈亦处理一些事,就作罢了。

    值机人员按照谈亦的吩咐,将属于徐锐的机票,改成了方堤灵的名字。

    方?灵惊讶地说,跟在他身后,走向安检:“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同意我和你一起去了?”

    谈亦边走边说:“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放弃么?”

    “不会。”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谈亦语气平平,“比起你又不知道会弄出一个什么麻烦,还不如直接带上你。”

    方灵点头,拖长声音:“面对像我这样强大的敌人,放弃抵抗就对了。”

    上了飞机,她和谈亦坐在头等舱的相邻位置。

    起飞后,谈亦闭目养神,却被方灵唤醒:“我还不知道,印尼的那群人怎么样了?”

    谈亦简单地回:“已经处理了。

    “

    你是说杀了吗?”

    “......我不是口。”

    他

    们只是为行为付出了代价而已。包括那间地下赌场,也在施压下,被印尼警方查封了。

    方灵不问还好,她一问,谈亦突然想起来警方拿过来给他看的笔录,里面记述了一些那群人交代的经过:“你和他们说,你是我的谁?”

    方?灵尝试回忆:“是“未婚妻”。’

    她丝毫不为撒谎而脸红,接着说:“你没有听说过吗,一日夫妻百日恩。”

    “某种程度上,我也是你的老婆了。”

    认识谈亦这么久,他一直是冷静又游刃有余的模样,这是方灵第一次见到,他非常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后看着她,陷入词语竭尽的沉默。

    舷窗外阳光正好,方灵眉眼弯弯地笑,补了一句:“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我又没说,我只会有一个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