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新工作你这样说，我也不会谢谢你。……

    杜春分反问：“你问我？”

    问她也是白问,又不能给他变出一盒。

    邵耀宗力地倒在床上，亏他下午半天一分钟都不敢停，把老丈人的房间收拾的尽善尽美。

    “还得去宁阳？”

    没头没尾的话换成别人可能听不懂,杜春分明白,“要不你明儿去供销社问问？”

    邵耀宗怀疑供销社没有。

    万一有呢？

    翌日一早,邵耀宗爬起就往供销社去。

    杜春分语：“供销社八点开门。”

    邵耀宗的手僵在门把手上：“八点？”

    杜春分：“供销社又不是菜市场。天蒙蒙亮就开门,卖给谁去？”

    “卖给打酱油的。”

    杜春分噎了一下：“不信你就去。”

    邵耀宗犹豫片刻决定上班的时候拐过去看看,“我叫甜儿她起，前天跟昨天没动,腿又该酸了。”

    四个小丫头每天早上起拉筋，拉习惯了,连着两天没拉就浑身不舒服，昨晚都没睡踏实。

    烤炉和橱柜在堂屋西南角,邵耀宗就把饭桌案板都移到最北边,中间空出给孩子耍。

    四姐妹从公厕回,到门口被一个小孩堵个正着。

    甜儿打头，最先看到他：“『毛』蛋,你怎么也起么早？”

    杜春分正在院里刷牙,闻言勾头看一眼，小孩点一下小脑袋，仿佛在说,是呀。

    甜儿又不地想起平平和安安小时候,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毛』蛋,你不喜欢跟我说话吗？”

    小孩下意识晃晃小脑袋。

    小美跟甜儿是双胞胎,心有灵犀，姐妹俩又都经历过跟平平和安安说话费劲的时期，瞬间就明白她姐的真实目的,故意说：“看『毛』蛋真不喜欢跟你说话。”

    “不是的。”小孩急的开口。

    啪嗒！

    隔壁传一声搪瓷缸子掉落在地的声音。

    个小孩吓一跳，随即朝院里看。

    杜春分的缸子在手里好好拿着。

    甜儿不禁问：“什么声响？”

    隔壁副旅家天一直没人，他家老杜还在卧室梳妆打扮，邵耀宗上厕所还没回，能是隔壁的孙瑾。

    估计是『毛』蛋突开口吓着他妈。

    杜春分：“估计钢筋锅盖掉了。我等一下看看。你快进，外面风大。”

    “走吧。”门口有门槛，甜儿冲小孩伸出手。

    小『毛』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甜儿道：“我扶着你，你要说什么?”

    “谢谢甜儿。”

    甜儿停下，顿时想翻白眼，“你应该叫我姐姐。”

    平平见她生就高兴：“你就认命吧。甜儿姐姐！”

    “滚！”甜儿瞪她一眼。

    杜春分的心脏紧缩，赶忙朝外看去，平平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伤心难过，而是笑嘻嘻越过甜儿往院里跑。

    小丫头对上杜春分的视线，不得停下，『露』出一点点不安。

    杜春分立即说：“不许打架。”

    平平的不安消失，大声保证：“不打架。”

    甜儿不禁说：“你咋不说打不过我？”

    平平猛转过身，亮出小拳头：“早晚有一天打的你喊我姐姐。”

    甜儿倨傲地抬起下巴：“我等着。”

    “真打算打一架？”杜春分开口问。

    平平收起拳头，到偏房门口看到有人，“爷爷早上好。”

    杜局愣了一瞬间，个感觉可真新鲜啊。

    “平平早上好。”杜局笑着回答。

    平平继续往堂屋跑。

    小美没有跟辈问好的习惯，可平平在前做了，她总不能被平平个妹妹比下去：“爷爷早上好。”

    “小美也好。”

    安安过：“爷爷早上好。”

    杜局从屋里出，亲昵地『摸』『摸』小孩的脑袋：“安安好。怎么没戴帽子？”

    安安面带浅笑地说：“刚起不冷。”

    “快进去吧。”杜局又拍拍她的小脑袋，转向甜儿。

    甜儿立即说：“老杜爷爷好。”

    杜局又楞了一下，反应过哭笑不得：“调皮。”眼睛下垂，看到小不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小『毛』蛋的小嘴动了动，弱弱说：“老杜爷爷好。”

    “你可真是甜儿的朋友。”杜局大人有大量，轻轻捏一下他的小孩，“男子汉大丈夫，声音怎么可以被女孩子比下去呢。以后要大点声。”

    小孩不得找甜儿。

    甜儿道：“爷爷说得对。”

    小孩轻轻点一下头。

    杜春分忍不住说：“老杜，『毛』蛋还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杜局没听王金氏抱怨她亲家，天天把孩子关屋里，恐怕一阵风刮走了似的，能理解小孩：“『毛』蛋，爷爷没怪你。快进去吧。”

    小孩等甜儿。

    甜儿拉他进去，就说：“我早上得练武，不能跟你玩，你在一旁看着？”

    小孩不喜欢动，毫不犹豫地点一下头。

    甜儿搬个小板凳放卧室门边，小孩靠着门框坐下。

    四姐妹脱掉薄棉袄，穿着秋衣活动筋骨。

    有动手腕有踢腿，身体热开，小美直接个竖叉。

    一条腿在饭桌底下，一条腿快到『毛』蛋跟前了。

    小孩不得睁大眼睛。

    杜春分那一颗白菜进，正好看到小孩的眼睛跟不够使一，一会儿看看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像是第一次见。

    可不是第一次嘛。

    『毛』蛋么大都没去过菜市场，更别说跟部队还隔一堵墙的训练场。

    看着看着，小孩不觉起身跟着比划。

    甜儿在跟平平套招，看到点，提醒他：“『毛』蛋，你慢点，别摔着啊。”

    杜局进，看到热火朝天的一幕幕——四个孙女忙个不停，邻居家的小不点瞎比划，杜春分切着肥肉熬油，不得『露』出笑意。

    甜儿胆子大，敢出拳，速度快，平平犹犹豫豫不是她对手，所以她敢分心：“爷爷，你会吗？”

    杜春分不禁说：“你爷爷练武的时候，还没你娘我呢。”

    四个小丫头不约而同地停下。

    转瞬间，杜局身上的棉衣没了，每天早上跟四姐妹切磋的人从邵耀宗换成杜局。

    邵耀宗乐得轻松，腻在杜春□□边帮她打下手。

    “王旅昨天好像也没回？”杜春分问。

    邵耀宗不清楚：“『毛』蛋，你爸爸昨晚有没有回？”

    小孩停下，想一会儿。

    “别告诉我不知道你爸是谁。”邵耀宗乐了。

    小孩又不傻，当知道，是“爸爸”个称呼太陌生，突听到不习惯。

    邵耀宗：“看子没回。”

    小孩轻微点一下头。

    杜春分：“训练是你的事，你过去了，王旅回，是不是就换你在那儿？”

    杜局闻言道：“据我所知，有集训或军演训期间才需要。”

    杜春分不禁问：“大练兵还没结束？”

    杜局：“别的地方可能早就结束了。里，时不时个训，或野外拉练以后估计会成为常态。”

    邵耀宗赞同：“春分，里是战区总部，不是机关总部。”

    “不都在儿？”杜春分不禁问。

    杜局想笑：“当不是。都在儿，你前天一进就能看到带着红袖章的人。”

    杜春分：“那还是不在儿的好。天天写报告我批评，谁还有心思训练。对了，老杜，你晚上还吗？”

    杜局出去看看天，同一时间不如昨天敞亮，“今天可能多云转阴，我就不过了。”

    杜春分给邵耀宗一个瓶盖，邵耀宗挑个大土豆刮皮。杜春分烧好菜，让爷个先吃，她把土豆切成片，又切一点五花肉，给她爹炒一份土豆片炒肉。

    小『毛』蛋闻到香味忍不住抿嘴。

    杜春分解释：“『毛』蛋，不是阿姨不给你吃。你的肠胃弱，突吃些极有可能拉肚子。你要想吃，回头跟你妈说，每次吃一点点，一点点加，等你的肠胃习惯了就可以吃了。”

    王金氏喊孙子吃饭，到院里听到些疾走步，“小杜，我回去就跟他妈说。『毛』蛋，走了，吃好饭跟姐姐一块上学。”

    小不点听到最后一句朝她跑去。

    王金氏赶忙扶着他，“小祖宗，你悠着点。咦，脸咋么红？是不是病了？”

    杜春分：“刚才甜儿她个活动手脚，『毛』蛋看着有趣也跟着动下。婶子，『摸』『摸』他里面的衣服湿了没。”

    小孩身子骨虚，是动下，身上就有点黏，“没有，不用换。”给小孩整理衣服帽子，“走吧。”

    他回家吃饭了，甜儿吃不下去，眼巴巴看着锅里的菜。

    杜春分盛出，转身际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是给你爷爷准备的。”

    杜局伸手。

    杜春分下意识给他。杜局拨出一半，又夹一点油渣炖白菜放进去，“吃吧。”

    四姐妹不敢，先看看杜春分。

    杜春分微微颔首，才敢伸筷子。

    甜儿叹息：“真好吃。”看到碗里的小米粥，“娘，回头买点红薯吧。小米粥我都喝腻了。”

    “你前不是说红薯吃腻了？”

    甜儿确实吃腻了。

    偶尔吃一次很好吃。

    可架不住天天吃，连吃一个月啊。

    早天别说吃，甜儿看见红薯就够。

    以前不想吃杂面窝头，现在跟小米粥比起，甜儿宁愿吃窝头。

    心里想，甜儿就把小米粥推给她娘：“娘别盛了。我的给你，我还没喝。”

    杜春分：“你喝啥？”

    甜儿宁愿喝白开水，“娘，啥时候再做一次白米饭啊？”

    杜局想开口，杜春分看他一下。杜局立马闭嘴。

    小美本打算找爷爷，见爷爷跟她爹一怂，失望地叹了口。

    杜局笑道：“不是爷爷不想帮你，我个月的定量用完了。”

    那就没办法啦。

    小美能寄希望于她娘。

    杜春分：“周末吧。”说起个，忽想到一件事，“甜儿，我听『毛』蛋的『奶』『奶』说，边学校食堂吃饭也是用饭票。回头你己换饭票行吗？”

    甜儿点头：“可以啊。我都么大了。”

    杜春分兜里正好有钱，给她五块钱，“边有专门卖票的。学生多，要做的菜也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可能还得在厨房炒菜。你想吃啥己买。”

    “知道啦。”甜儿奈地看一眼她娘。

    杜春分怕她突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有事就去后厨找我。”

    甜儿点一下头，不想再开口说话。

    小美不禁问：“那『毛』蛋咋办？”

    “他咋了？”杜春分问出口明白，那孩子喜欢跟甜儿玩，甜儿去食堂吃饭，『毛』蛋肯定也得跟过去，“我回头问问他『奶』『奶』。他妈中午不回，估计也是在食堂吃。”

    哪儿的油和肉都不富裕，食堂的饭菜肯定很清淡。不是别硬的菜，『毛』蛋估计都能吃。

    饭毕，杜春分带着孩子出，王金氏也牵着『毛』蛋出。

    杜局走后，两家人就送孩子去学校。

    路上，杜春分把甜儿她中午得在学校吃的事告诉王金氏。

    以往中午，王金氏和『毛』蛋随便吃点，比如煮点小米粥，煮点大米粥，再给『毛』蛋煮个鸡蛋。

    她现在虽陪读，但中午时间多，王金氏也打算么做。

    孙瑾怕她太辛苦，再把老太太累病了，就让她先带『毛』蛋去食堂试试。

    以前不敢让『毛』蛋接触外人，是以为他胆小怯弱。

    现在知道儿子是身子骨虚，不是傻，更不是心理脆弱，那些怕外人吓着他的担忧就没了。

    小孩一听到中午跟甜儿去食堂，就冲王金氏伸手。

    王金氏不明所以。

    小孩睁大眼眼睛看着她。

    王金氏：“不是我笨。我再聪明，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啥。”

    “饭票。”

    小孩说出他刚刚听到的新词。

    王金氏笑了：“看你是一点不笨。甜儿刚说放学跑快点换饭票，你就知道了。”

    杜春分想到王金氏说过，食堂早上也卖饭，“甜儿，食堂有人，你现在就跟『毛』蛋把饭票换好，回头中午直接过去吃。”

    甜儿想想，还是她娘想的周到。

    小不点立马拽着王金氏跟上甜儿。

    王金氏见他高兴的想笑，虽比以前会人，但也比以前有人。

    杜春分不能管着孩子一辈子，早晚都得放手。所以到食堂，个孩子找卖票的，她直奔后厨。

    而到厨房门口被拦下，“厨房重地，外人不能进去。”

    杜春分很是意外，她听说过军事重地。厨房重地还是头一次。

    随后想想也能理解。

    个部队的孩子，父母职位最低的恐怕也是副团级别。最高的极有可能是战区首的孙子。些人每天忙得孩子高胖都不知道，身为后勤人员，确实应该给他照顾好。

    杜春分：“我是杜春分。”

    “不管你谁都不能进。”那人脱口而出。

    杜春分挑眉，难不成有务进去过。否则没法解释他怎么想也没想就说出。

    “你说你是谁？”

    杜春分循声看去，一个带着厨师帽的男人，有四十岁。瞧着他的身板很直，极有可能是炊事班退下的。

    “杜春分！”

    拦住她的人次听清楚了，“个名字——”转向那个男人：“老班，我怎么好像，觉得有点耳熟？”

    那人四十岁的男人以前确实是炊事班班，“你不耳熟才怪。位就是新的厨师。昨天通知咱的电话还是你接的。”

    那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惊讶：“你？”上下打量一番她，顶多三十岁，还那么漂亮，“你不是文工团的啊？”

    杜春分想笑：“你说，我也不会谢谢你。”

    “快请进，请进。我叫徐广富。位是我老班汪振东。除了我还有五个。两个买菜去了，还有三个在前面。算上你，六个人。”

    杜春分：“除了我都是男人？”

    徐广富点头：“活起早贪黑，女人干——”看到杜春分，“大厨不一。”

    杜春分懒得跟比她小十岁的小崽子计较，“那我做什么？”

    “您会做什么？”徐广富下意识问。

    杜春分：“听实话？”

    “假话又怎么说？”

    杜春分不得多看他一眼。

    老班汪振东解释：“小子天津卫的，嘴贫。一个人一台戏。别理他。”

    杜春分：“假话是还行。真话是你买的菜我都会做。”

    汪振东不得打量她，是继贫嘴大王后，又个吹牛大王吗。

    杜春分看向他：“不信？中午做啥？”

    对方不是阶级敌人，汪振东实话实说：“做鱼。鱼是黑鱼。再个豆腐，再俩素菜。素菜是白菜和萝卜。”说着话不得朝角落里看去。

    杜春分看过去，那边有个烤炉，炉子边堆了一堆白菜和萝卜，得有上千斤。

    她有种预感，汪振东所说的鱼若有二十斤，那两个素菜得两百斤。荤菜要是跟素菜差不多，他没必要准备么多萝卜和白菜。

    初乍到，杜春分觉得得先弄清具体情况再行动，“那俩人是去买鱼和豆腐？”

    徐广富接道：“对的。”

    杜春分往四周看了看，很多东西都用麻袋装着，看不见里面是啥：“主食呢？”

    徐广富没听懂。

    杜春分：“吃米吃面还是吃别的？”

    徐广富明白：“蒸土豆蒸红薯或蒸窝头。”

    杜春分莫名想笑，果“地主家也没余粮”——跟边防师情况一。

    她在那边干了七年，除了偶尔买的挂面，学生就没吃过精米白面。

    杜春分有心『露』一手，问道：“土豆在哪儿？”

    徐广富指着大麻袋。

    杜春分打开一看大大小小都有。

    犹豫片刻，她倒出。

    徐广富不禁“哎哎哎”地喊，“你干嘛？地上都是水。”

    汪振东很是意外。

    个麻袋他移过去的，里面得有近二百斤土豆。当时他拽着都吃力，杜春分居能拉动。

    难不成颠勺颠多了，臂力跟他个老兵一？

    汪振东觉得肯定是。

    杜春分：“你把大的挑出用瓶盖把皮刮掉。小的留着蒸。小的好蒸。”

    “大的怎么办？”

    杜春分道：“做醋溜土豆丝。”

    徐广富找汪振东。

    汪振东老班道：“小杜同志，里可不是滨海大饭店。我没那么多油。”

    杜春分：“我是在滨海饭店当了五年大厨。但前也在边防师学校食堂干了七年。那个食堂盈亏负，我从没花冒过。学生也从未说过我做的饭不好吃，或不值票价。”

    汪振东里没杜春分的资料，不清楚她还有一段经历。闻言不得信他，让徐广富刮土豆。

    杜春分弄盆水。

    徐广富刮一个她切一个。

    好天没握刀，把刀也不是她用惯的那把，起初有点生疏。

    徐广富见状还偷偷地笑。

    三分钟，他笑不出。

    他刮的没杜春分切的快。

    汪振东瞧着水里的土豆丝粗细乎一，不禁佩服：“你刀工，童子功吧？”

    杜春分点头：“练了十年，我师傅才让我上灶。”

    汪振东虽在炊事班干了二十多年，起初能打杂。后当了班事情又多，再加上也没个师傅教，刀工跟杜春分比起，那就是个弟弟。

    汪振东佩服有本事的人，立即找个小板凳坐下，帮徐广富刮土豆皮。

    半个小时，大土豆被挑去一半，汪振东忙说：“杜师傅，够了。”

    话音落下，外面传一声巨响。

    杜春分看过去，进一辆车。

    汪振东解释：“那边有个门槛，每次车进都么响。没事。我去帮他搬鱼和豆腐。”

    徐广富不敢再轻视杜春分：“杜大厨，你说，鱼和豆腐，要是你做，你会怎么做？”

    杜春分笑道：“你想怎么吃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