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 心中牵挂(二)

    第一百四十二回 心中牵挂（二）

    薛明在鱼背上鬼叫道：“你们还想伤混沌金沙鱼，要是知道它的来历保证吓破你们的胆！”

    鬼笑声被激起的潭水顷刻淹没，金沙鱼再次潜水，大有翻江覆水之势，两夜行者手上缠刀索也同时一紧，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狂拉而下，肩骨欲裂。

    趁这混战之际，胡怀起已攀船椽而上，刚站定想进客舱，手刚触到舱门背后生风，一支长约一丈的木桨当头拍下，胡怀起左旋大绕，浆影如附身而至，到船椽边再退不得。

    脚根猛朝船板一砸一勾，稳住身形，桨也随后跟下，登时船板一个脸大的窟窿。

    胡怀起心道：“这样下去船还不让他给击沉？”

    转头一看，一个粗布蓑衣，下罩灯笼裤的削瘦老翁手握长桨正怒眼凶睛瞪着他，他怔怔地看着水面下的恶斗，仿佛自己刚苏醒一般。

    又回眼看着胡怀起道：“这是老翁的船，阁下上来做什么？”

    胡怀起疑道：“你不是他们的人？”

    瘦老翁阴笑一声：“当然是！”

    以长桨疾施“迎风掸尘”夹着冷风扫来，桨未到，风先至。胡怀起则剑臂齐用，先用铁臂斜挡横来的木桨，右手的剑一记右拦扫作势疾砍。

    瘦老翁桀笑一声：“没见过这种打法！”

    脚下风神腿后出却先至，迎上他的铁臂，“嗡嗡嗡”三声低震，这是强拼内力的结果。

    拳脚相对，两人手上的剑和木桨倒成了摆设，贯注的真力攸然消失，胡怀起冷然变招，臂上的真力示弱骤减，瘦老翁感到脚上压力消退，机不可失，乘隙而上，冷啍一声，脚上贯注九成真力，仅留一成护身，还不等他行雷霆一击，只觉得心坎上一凉。

    剑的冰冷已贯彻全身，手上的木桨掉地，先前的冷眼瞪得铜铃一般大，吐出最后几个字：“棋差一招！”

    女人对下水麻烦的很，所以雪娥迟迟不想越渡而过。

    胡怀起也看到两个夜行者在水下与昆沌怪鱼拼命，看准它正停留的一瞬，将瘦翁的尸体猛然一掷，夜行者也同时朝两边散去，大片的水花上涌，劈山开浪般溅了一身，昆沌怪鱼游速快极，砸去不到眨眼间不中鱼头却中鱼尾。

    “啪”一声爆响，胡怀起眼前一花，来不及躲闪，尸身以奇速原路从水面抛回，比弓弩还强的力道将胡怀起撞飞到客舱中，门板食案砸烂一船。

    捂着差点移位的五脏六腑，胡怀起心中一寒：“这大鱼有灵性！糟！要是把船撞个窟窿或推翻岂不白忙活一场！”

    雪娥在彼岸旁观者清，远远看见胡怀起站船边仗剑而立，为防怪鱼发威，提声道：“胡师傅，先把船划过来！”

    胡怀起如闻天籁之音，收剑入鞘，手操长桨，水中一落，中等客船如梭破水穿行，期间每划一桨都提心吊胆，如坐针毡，时时提防混沌怪鱼的猝然一击，令人奇怪的是，五桨下去桨无事，船更无恙，那个薛明怎不驭鱼捣船，难不成想让众人登船，将我们一行一网打尽？只存这种可能了！十五丈划舟下来不过刹那间的事。

    船一碰岸，徐怀起冷静道：“咱们的人分三批登船，以防被他们一举歼灭！”

    雪娥跃上船头，又上来三个夜行者三个健仆。水面平靜如初，胡怀起微微叹道：“壬和癸怕是回不来了！”

    原来一批夜行者从甲首排到癸首，这一批的共十个行者。

    船行至潭中心，雪娥微朝船边倚靠，奇怪道：“胡师傅，有东西在敲扣船底，你听！”

    水哗声掩盖了其他响声，凝神听去，确有“笃笃”声从船下传来。

    胡怀起把桨交出，朝水下跳去，叫道：“来人，快！把他俩个捞上来！”

    是下水的两个夜行者，捞上来时他们的右手被勒的血肉模糊，左手仍紧紧握着短刀，只是有些力竭，除手之外竟未发现其他外伤！

    雪娥暗暗吃惊，没被巨鱼吞噬已是福与天齐，身上毫发未伤更说明他们艺业非凡，暗中布置这样一支伏兵，确实令老荘主放心。

    雪娥低声问：“那怪鱼被你们杀死了？”

    其中叫癸的摇了摇头，并不说话，胡怀起却接道：“怪鱼鳞甲钝厚，除非神忍，否则毫发无伤，他们该是把它赶走了！”

    船舷突然“比比剥剥”一阵脆响，胡怀起朝上看去，不仅船舷，桅杆都在由内朝外片片爆裂。

    雪娥看着这诡异场景，不寒而栗，从心头凉到脚低，低声道：“胡师傅，你也看到了？”

    胡怀起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上强作镇定道：“鬼神我是不信，但目下这也无法用常理解释，快到岸了，咱们先下船再静观其变！”

    几个健仆都心神不宁，只有几个夜行者平静如初。一碰岸便下了船，最后一人下船的一刹，船身竟从中间开裂，顿时碎屑横飞，中间的船板都成了粉缅，紧接着“蓬”一声大震，一条船成了两截，像大鬼巨掌一掌劈开。

    一个健仆上前问：“胡爷，后面的人怎么办？”

    胡怀起一脸惊魂初定，咳声道：“暂让他们待在对岸，这里怕是布妥了机关，就等咱们往里跳！”

    雪娥吸一口潭水的冷气，道：“胡师傅，咱们走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没走几步，出现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坪，嫩嫩的绿芽像是刚从土地里拔出来一般，但长的一般齐，芽一般大，一般高。

    胡怀起一摆手，过岸的三个夜行者加上力竭的“壬”和“癸”共五人仍旧前行，五人不约而同向下蹲身旋转，拧身，下旋，摆臂动作如出一辙，在贴地的一瞬，五把长仅两寸的飞刀飞蝗一般贴地蹿行，强弩攒射一般除风斩草，锐不可挡，以狂风扫落叶的压倒性力量斩了一成左右的嫩草。

    在刀势即衰之时又如旋翼一般呼啸上折，反转迂折刚好落回五个夜行者手中。

    胡怀起弯腰细看，心头一怵，草中有无数蚕蛹一样长逾三寸的长体软虫，正不住地扭摆着细长的身躯，让人看着头皮发麻，让人不禁想起腐肉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