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众卿免礼平身

    满是安神香的寝殿里,那双从来是锐利瞳孔里的光芒点点黯淡，终于熄灭。

    整整炷香的时间，寝宫内只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期间,口的元嘉进来了次,同样泪流满面,帝王最后次捻好被子。这位老臣也从未想到过,自己跟随主子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让主子走在了前面。

    皇宫之外,早前从前线赶回来的储君手上拿卫戍兵虎符时，就下了开城,清除叛党的命令。

    于是穆元龙带着玄骑，跟早已迫不及待的段君昊，到左城区，去同六皇子火拼。剩下那队天机军，则是在半路拦截了部宗永柳的援军。

    在拿出虎符的刹那,这场谋反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谋反这种事情,从来是念之差,咫尺天涯。若没有必死的决心，或是孤注掷的勇气,还不如干脆放弃得了。

    其实六皇子府是在中途得到的消息。渊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他昏『迷』之后,皇宫也按照他先前下的命令有条不紊地运行着，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是直到连日不早朝，同渊帝以往工作狂的形象太过不符,这才被人察觉出端倪。

    在激烈的交战中，四方巫祠和巫祠骤然传来敲钟声。

    只有帝王驾崩时，巫祠才同鸣钟,持续整整七天七夜，敲响数万次，至高的魂灵指向通往天际巫土的道路。

    霎时间，士兵的拼杀越发凶猛。段君昊更是杀红了眼。

    说是他了，就连留守五皇子府的老将军也沉默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谁又能想到，那位雄才略，魄非凡的帝王，竟然也有这天。

    直到巫祠钟声响之前，不少人以渊帝只不过是突发急病而已，没有个人将其同生死挂钩。

    这才越发衬得钟声响后，整个皇城的沉寂。

    明明才刚过知天命寿不久，在普遍长寿的渊国民里，算是年轻至极，宏图霸业刚刚航之际。就算是先帝，也是六十几岁才与世长辞。

    虽然渊帝在其他列国里暴君头响亮的很，但是对渊百姓来说，却是位切切实实他谋福祉的好皇帝。

    不少权贵在变法之中被打压，对他颇有微词，心留怨恨，却也又惧又怕。

    可谁也不能否认渊帝的伟。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早些时候，宗洛还在城外时，天空是片灰灰沉沉，雷云压城，叫人心底直喘不过气来，难受至极。

    而现在，天空竟然隐隐约约有了放晴的迹象。

    轮曜日撕裂厚重云层，将光芒铺洒地，波光粼粼。

    这是这些天以来，皇城唯次放晴。

    虽然全城戒/严，百姓也不由得在家里推开窗。

    “天晴了。太子殿下回来了，卫国打下了。很快就能出了。”

    漫长多少天的担心，总算能够告段落。

    悠久的钟声回『荡』在皇城里，悲欢同在。

    许久许久，寝宫的才终于推开。

    宫人个个眼睛鼻子通红，捧着盆和香炉，鱼贯而入，帝王料理后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再清洁遍龙体入棺，停灵过后，便要葬入皇陵了。

    渊帝在时，以再度痛失爱子，自己的皇陵根本没怎么修，倒是把孝恪太子的皇陵修得华丽好看，直接按照帝王规格建。

    如今再赶工修建自己的皇陵，自然没有多少时间。于是宗洛便做主，将原先给自己修的墓让了出来。至于以后他的墓......多半得和虞北洲合建，还有那么多时间，日后再说吧。

    跪在寝宫前的臣子早已在卫戍兵把守下来到宫里，在白玉阶梯上站成排。更后面，抬着金丝楠木棺材的侍卫也早已放好。

    渊帝驾崩，臣子自然是要来送送的。

    早在储君登基之前，渊帝就同他彻夜商谈，将所有要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到尽善尽美。

    拿到白『色』的影出现在寝殿口，站立在最前面的薛御史才老泪纵横，率先高呼声参见陛下，颤颤巍巍跪下。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

    所有臣子全部呼呼啦啦跪了地。不仅仅是他，宗元武和宗瑞辰也跪在旁。

    刚刚平定皇城事端，上甲胄仍旧染血的穆元龙也同段君昊抱拳跪下：“臣已奉陛下之命，将叛党尽数拿下！”

    偌皇宫，只有沉默的钟声仍在敲响。

    红衣青年跟在宗洛背后。

    他么也没说，而是在这片呼啦啦的声音中跟着单膝跪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践行了他对渊帝临死前的承诺。

    刚刚走出寝殿之前，虞北洲抱着他，仔仔细细吻干净了他的眼泪。

    就像渊帝说的样，皇帝是能有眼泪。即便有脆弱的幕，也只能被自己最爱的人看见。

    如今站在这里，宗洛虽然眼眶通红，但却没有再掉滴泪。

    他挺直脊背，举了手中的玉玺。像渊帝期许希望的那样，以崭，肃穆的，属于个江山之主的姿态，认认真真地接过了这片江山的归属。

    当然，在这之前，宗洛硬是将虞北洲从地上扯了来。

    他低声问道：“还记得在皇城前，你问我的话吗？”

    虞北洲当然记得。

    他问师兄，愿不愿意以相许。

    当时宗洛只是笑，说回了皇城可以考虑。

    “当时我在笑，笑你竟然也难得犯了糊涂。”

    宗洛吸了吸鼻子，未干的泪痕带上笑：“其实你早就拥有我了，不是吗？”

    “......那当真是臣的荣幸。”

    众目睽睽下，宽的袖袍抖落，虞北洲同样笑着，握上了那双微冷的手。

    而宗洛也毫不避讳地紧紧地回握了他，十指相扣。

    在这高朋满座，盛肃穆的场合之下，他互相依靠，『舔』舐着伤口，成了全场唯二站着的人。

    “免礼平。”

    任谁也能听出帝声音里的沙哑。

    然而雪白的影却依旧笔直地站着，矗立在皇宫正中，像这片土地的未来。

    帝的侧，影子相连的地方，是他生挚爱，共他命运纠缠，同并肩之人。

    恰在这时，乌云背后的太阳也总算尽数展颜。

    道灿烂至极的金光从天际落下，不偏不倚落到皇宫金銮殿的顶上，将那展翅欲飞的夔纹镀上层朦胧神光。

    偌个帝国，荒之上唯个统中原的帝国，就在刚才失去了自己的主人，又迎来了位主人。又或许是两位。他将带领渊走向辉煌。

    就像从今往后，每个陪伴在岁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