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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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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春宫书房里,气氛一陷入死寂。

    白衣太子站在桌案背后,脊背挺直,如同一把凛冽沉默的剑。

    太巫还在继续说:“原先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同殿下说。”

    昨,北宁王又来了一趟大巫祠,为的就是再一次威胁太巫,叫他闭紧嘴巴,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然而恰好前夜,太巫夜观星象,发原先那颗王星不仅黯淡,其上还覆盖着隐隐约约的死气。

    虞北洲来的候,太巫还提醒过他,此去卫国一役,凶多吉少。结果这人完全还是就没当回事,我行我素,怎么喜欢怎么来。可把太巫气了个不轻。

    先不说巫祭大典前,太巫的年龄就绝对算得上老爷爷。巫祭大典后更是损耗了不少命数。

    但就算吃过的米比虞北洲走过的路还多,太巫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急着赶着去送死的人。

    只修习巫术的人,才知这位上先前环绕的是怎样的滔天气运。就像太巫先前说的,就算灵气消退,只要天之子想,天也给他单独开辟一条修仙的通天路来,届便是真正的与天同寿。结果他倒好,不仅将气运拱手让人,连名字份连带着命格也给了。给了便给了,到底不过一句你情我愿,但落到死的地步,终究还是叫人些于心不忍。

    很早很早以前,成为太巫的候,他就已经没多少情波动。

    如今看了,也只叹一句孽缘。

    “只是北宁王此去卫国,恐一命定死劫。若是躲不过,恐怕就......”

    “那又与我何关?”

    虞北洲最是知宗洛究竟为何而痛苦的。为那天晚上所吐『露』的真相。

    诚然,虞北洲作为当事人仇恨方,他吐『露』实情并没任何错。

    错在命运,错在虞交换了他们的份。

    宗洛也不怪他。虞北洲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恨,但他的确没伤害过自。

    他只怪虞北洲用尽手段,都要把他留在这里。怪他那一张嘴,说的永远不是人话,而是刺伤两人的刀,叫他精疲力尽,心如死灰。

    太巫似乎也是没想到宗洛竟然会这般说,无奈:“他的欺骗,或许还是不想让殿下愧疚吧。若是知晓更换木牌......殿下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若宗洛早就知,这一切都是虞北洲自导自演的话,就算死在大殿上,惹得圣上震怒,辜负这殷切期盼,他也会拼死同渊帝阐明实情。

    “原本这件事,即使他手中把柄,臣也不打算参与。”

    太巫叹了口气:“只是北宁王找上臣的候,同臣说,若是不这般做,殿下定然会自寻短见。”

    太巫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那会儿,三皇子还在寒门关回来的路上。北宁王先一步回了皇城,第一件事没回宫禀告,反而是跑来大巫祠威胁他。

    先前帮忙修补回溯阵,到底也同命数息息相关,既然回溯,就不要忆往昔。即使虞北洲不说,太巫也愿意出手。

    然而更换巫祭大典的木牌,此事涉及到国运根本,绝非儿戏。

    即使知面前这位是他惹不的前天之子,手里还握着把柄,太巫也不打算出手,而是冷声:“臣为太巫,理应避。此事,王爷还是另找他人吧。”

    北宁王沉默了许久,终于抬头。

    寒门关雪山下,同宗洛的对峙,对方如同死水般的哀莫大于心死,并非像虞北洲表出来漫不经心的那样,没在心底留下丝毫波澜。

    相反,他的眼眶通红,黝黑瞳孔里布满血丝。

    显然,赶在三皇子之前回来,都是没没夜赶路的结果。

    “如果不这么做,他会死的。”

    虞北洲低声:“前那赐死圣旨是真的,他没办在渊帝面前讲明他为什么会知这一切。巫祭大典一过,他会死的。”

    他的声音声音沙哑,如同干燥的砂纸摩挲划过,充斥着痛苦和茫然:“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种心情......我只是......不想他死掉。”

    ......

    垂眸盯着木牌的白衣太子顿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木牌,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他虞北洲既然干得出这种事情,那便让他骗到底,是生是死,与我宗洛又什么关系?”

    “他既然知我会愧疚,那为何要强加给我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他明知我会愧疚,为何又要费尽心思编织这样一个谎言,难他骗我血『液』交融,我无辩解,这样我就会不愧疚了吗?”

    宗洛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即使虞北洲骗他他们血『液』相融,无可辩解,宗洛也从来没一天在心里把自当成堂堂正正的大渊储君过。

    不属于他的东西,终归不属于他。

    就算虞北洲把自的血全部换给他,宗洛也无迈过心里这坎。

    甚至也同份交换没关系。只是这件事如同一根棒子般,将他彻头彻尾地敲醒。

    自只是一个穿书而来的灵魂,就算没同虞的交换,也不过霸占原的躯,仍旧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皇子。

    宗洛累了也乏了。

    “即使他做了这些事,把自的一切都给我,这些也并非我想要。说到底,不过是自作多情,自我动罢了。”

    虞北洲这个疯子。

    这一场豪赌,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的博弈,然而当一个人疯癫到抛掉自所的筹码,便成了不求回报的奉献。仿佛飞蛾扑火一样,只为了给火多增加刹那燃料和蹿高的机会。

    明明虞北洲付出了一切,甚至连原本应该属于自的一切都心甘情愿给了他,宗洛心底全然生不动,只觉得好笑。

    他要的是这些东西吗?

    他不需要。他只需要一句告知,一个解释,一次直面而非逃避。

    这些,虞北洲从未给过。

    宗洛讽刺地开口:“在试图让我恨他这点上,倒实在是不遗余力。”

    这个满口谎言的臭弟弟只会用谎言和欺骗,把人越推越远,让宗洛真正恨上他。

    这几句话或许是气话,但也委实重了些。

    只是他们两个人之的事,本就情淡漠的太巫自然不会随意发表什么高见,只:“臣想说的话,已经全部告知殿下。若无其他事情,臣便先行告退。”

    今这回事,着实出自太巫私心。

    数十年来,除了先帝当年巫祭大典前私下求他帮忙测算渊帝的命数以外,这是太巫第二次动用私心。

    上一回私心,好歹个好结果。只希望这一次,也如愿,至少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鬼面兜帽的太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走就走,影彻底消失在羽春宫外,不见踪影。

    独留宗洛一个人在书房内站了许久许久。

    待到宫人轻声问殿下要不要传午膳的候,他方才如梦初醒。

    这一顿饭味同嚼蜡。

    等用过膳后,宫人服饰太子殿下于寝宫小憩。

    然而没休息多久,寝殿的门就被推开。

    浑上下衣物整整齐齐,丝毫没褪下痕迹的东宫之踱步而出,淡淡地吩咐:“孤要去章宫一趟,备人,同陛下通报。”

    往常渊帝只会在上午面见群臣,下午则是批阅奏疏或处理其他政务。

    内侍进去通报没多久,渊帝就叫他进去了。

    章宫内还是一如既往地燃烧着刺鼻的熏香。

    玄金龙袍的帝王端坐于桌案后,似乎对他的来访并不到惊讶,手中的笔都没停下,头也不抬地:“来了。”

    宗洛行礼后站定,拘谨地:“父皇,我......我想带兵去卫国。”

    “胡闹。”

    渊帝拧剑眉,落下一笔:“你是储君,自古没储君掌兵的说。就算朕宠你,也万万没放任一国太子去带兵打仗的理。”

    这些理,宗洛都懂。

    储君是没兵权的。这是大忌。

    巫祭大典前一晚,他把仙丹和湛卢,还玄骑的兵符交了上去。仙丹被虞北洲拿走了,湛卢在巫祭大典上渊帝亲自为他佩好,唯兵符,交上去后就没再给他。

    就算退一万步说,虎符还在他手上,储君带兵......估计整个卫国的兵力都会集中到他这里,不管牺牲多少人,都得把他活捉回去。

    毕竟活捉一国储君,不仅大幅度增进方士气,还挟持储君同大渊谈条件,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然而宗洛还是跪下,深深地叩首:“儿臣知晓。但......只求父皇成全儿臣。”

    渊帝终于停笔。

    他将那支掐着金线的墨毫放在笔搁,“理由。”

    宗洛低声:“对卫国一役,事关重大。如今并非出兵的好机。北宁王不擅长打前阵,更何况是在如今这种兵力还未完全收回的情况下。”

    帝王的声音辨不出喜怒:“朕允他北宁王去,是因为他在朕面前跪过两次。”

    “第二次,便是昨晚。他在章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朕才允他将功抵过,不追求宗承肆谋反一事的前因后果。”

    “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你不是这样的人。”

    渊帝淡淡地:“莫要拿那些说辞来糊弄朕,朕要听你究竟为何固执见,非要带兵。你非要去的动机,亦或者......是为谁而去。”

    章宫内陷入死寂。

    许久,宗洛才闭了闭眼:“是儿臣不孝,恕儿臣无说出口。”

    不该,不,也不愿。

    “儿臣此去,是想......彻底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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