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大渊北宁王的鹰

    入夜。

    塞外风雪连天,星辰却闪烁如初，颗颗硕大地挂在深黑幕布上，仿佛伸手可摘得。

    军营里仍旧挂着火光。

    最线的士兵需要十二个时辰进行轮岗,天黑才是需要警戒的时候,从早到晚了望岗上的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外探查的斥候也得小心翼翼负责四周警戒,时刻注意敌方的动向。

    雪原的夜晚总是偏早，夜晚没有虫鸣,唯有寒风呼啸。

    片静寂里，白衣皇子抱着湛卢,坐在军营中央的火堆，脸上神情近乎于空白，和如今的发『色』样空寂。

    过了许久，才伸出手去，将手上湛卢的剑柄卸下,变戏法样重复着那天渊帝推出剑里乾坤的动作。

    小小的四方的黑匣子里,放着瓶用白玉瓶装着的金疮『药』。

    宗洛记得这个瓶子。

    老太医就和医圣两个人见投缘,在为治疗眼睛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凑在起嘀嘀咕咕研制『药』。们从宗承肆那里薅来的仙丹配方里得到什么不得了的启示,找渊帝批了批珍贵『药』物下来做研究。在休息的那几天,据说已经颇见成效,堪称神『药』，可惜原料过于珍贵，继续换其中『药』物研究,想要研究出可推行于军中量产的『药』物。

    最后成品出来没几瓶，全部充入皇宫库内。

    ......其中瓶，便在此刻的手里。

    明明上回将湛卢赐给的时候,里面还是空的。这瓶神『药』数量不过三四瓶，究竟是谁吩咐放进去的，仍旧无需多言。

    宗洛定定地看了这瓶金疮『药』许久，这才伸出手去，将它从剑里乾坤里拿出来，揣到自己衣襟暗袋内。

    古人的衣服不方便携带随物品，这点宗洛早就考虑到了。

    曾经叫绣娘改过自己所有的衣服，在内侧缝了个暗袋。真要受到致命伤了，从衣服里直接掏肯定比用力打开剑柄要来得简单。

    做完这切后，又重把剑柄推了回去，继续抱着湛卢发呆。

    “噼啪噼啪......”

    柴火靠在起燃烧，中央卷起熊熊烈火，窜到空中，嘎吱作响。

    靠近火源的地方，因为剧烈的温度，空也被扭曲些许。

    宗洛就盯着火焰中央那片漾开的颜『色』发呆，像是麻木的傀儡。

    什么也没想。

    或许是失而复得太过宝贵，自那夜恢复目力，赐剑过后，渊帝也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是亲自送出城外，是直接派者送来金丝软甲和湛卢，又是放进神『药』。那位冷酷威严的暴君不会多说，也不多言，但回头或是需要时，这份沉甸甸的父爱永远都在。

    今日边关发生的事，等到宗洛数月后班师回朝，恐怕全皇城的人都会知晓渊帝赐予湛卢。

    仁王剑湛卢出，几乎就差把“朕中意的未来皇太子”几个大字明晃晃焊在宗洛头上。

    真好啊。

    这是宗洛梦寐求了两辈子的事。

    若是放在过去，宗洛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多半得高兴疯了。

    然而在，除了淡漠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在极度痛苦过后，人的大脑会开启种保护机制，那就是下意识回避之自己的痛苦，催眠自己，用什么也不想来麻痹这种痛楚。

    催眠，却也依旧存在。

    满头白发就是宗洛证据。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生平头次，向聪慧理智闻名的也凑不清自己的神智。觉得自虞北洲拆开惊喜的那夜过后，这个月来，每日过得浑浑噩噩，几乎分不清天黑与日明。

    即冷静了这么多天，又远离皇城，依旧觉得恍惚非常。

    白衣皇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湛卢冰冷的剑，指尖委顿。

    薄亮的剑面照出的瞳孔。

    虽说剑锋如雪，却也映得火光。

    ......

    果不其然，第二日，寒门关内便传来了讲和的讯号。

    顶着风雪而来的豫国者在关隘被玄骑检查，卸下自己上所有的武器，确认无误后，这才被允许短暂停留于军营外的临时帐篷内。

    片刻后，穆元龙披着风雪而来，同豫国者谈。

    至于主将宗洛，若是个者来，就得出门去见，那也太掉面子了。让副将来迎接是最好的。

    豫国者的意思十分明确，是打官腔说了大通『逼』『逼』赖赖夸赞玄骑威武的，这才说到自己的真实意图：“要大渊够撤兵，豫王愿黄金万两，布匹千匹，良田城池做交换。”

    “此事我还需要禀告主将，切实商讨过后方可知晓。”

    穆元龙点了点头，神『色』不见端倪，副全权宗洛为主的模样。

    玄骑副将穆元龙是出了名的忠诚。当日三皇子函谷关战后被提拔为玄骑主将，结果没想到的是，等年后主将归来，竟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位置让了出去。

    明明都提出黄金和城池的条件了，竟然还不为所动。

    豫国者心下不慌，反倒谄媚地：“豫王还说，愿将豫国第美人嫁与大渊帝王，好与大渊喜结连理，永结同好，世代为亲。”

    半晌后，穆元龙将讲和的内容告知宗洛。

    负手站在舆图的皇子嗤笑声：“这豫王软骨头的程度着实超乎我的想象。”

    豫国第美人也是大荒第美人，名头落在豫国五公主上。

    五公主由淑妃所出，据说继承了她母亲的好样貌，生得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模样，还未及笄，美貌之名便传遍列国，求娶的公子从豫国皇城北边排到南边，为求见公主眼。

    淑妃本就因美貌得豫王圣宠，五公主自然也袭臣了母亲的圣宠，从小在深宫里娇生惯养，『性』子跋扈嚣张。据说豫王老来得女，那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连五公主件云裳，都要整整三十个绣娘不眠不休为她织三十天才得来，做派极尽奢华。

    不说五公主为人，受宠不受宠。就这么个娇滴滴的公主，在家国存亡之际，豫王还不是说和亲就和亲，说外嫁就外嫁。

    宗洛摇了摇头，心底失望。

    怎么宠爱，也不过无事时给几口糖，若真遇到事，便如同个物件般置换出去了。

    上回听到风声，豫王也是第时间进献了批美人给渊帝。

    果真，被美『色』酒『色』掏空的脑子里，除了自己的王位，别的什么都舍弃，早已不剩什么。

    也无怪乎上辈子为了同大渊讲和，豫王甚至昏庸到用圣旨『逼』死老将，向敌国表忠心，荒唐荒谬。

    “讲和是不可的，昔日父——”

    宗洛停顿了下：“......渊帝攻入阿国时，阿国皇帝带领嫔妃皇子跪在殿外，也没阻止大渊铁骑的推进。”

    “等明日者过来，你便告诉。大渊不接受求和，要么战，要么死。”

    宗洛不知上辈子主掌这场战役的是谁的。

    但知，面对所有求和的臣，大渊将领都会有个答案。

    第二日，了望塔的骑兵们观察到远处城墙外辅营的士兵有动向，连忙来汇报：“殿下，有情况。”

    宗洛拿起竹筒制成的简易版千里望，朝远处看去。

    穿书就是搞理科的，在军中闲着无事，发明不黑科技小玩意，行军打仗的时候起了不奇效。

    当然了，因为书中世界本就有内力轻功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存在，科学的东西便没有实世界那么大的效用。不过实用『性』依旧很高。

    很快，宗洛就发，对面正在撤军后退，甚至把了望塔都收走。

    辅营是军营外用观察探测敌情的营。

    若是辅营都往后撤了，便当于将主军营暴『露』在敌方眼。即有城墙作掩，也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撤兵十里，这是不战而退的意思。

    这显然不可是那位铁骨铮铮武安君的意思。

    宗洛把千里望放下，心中唏嘘。

    很快，豫国臣又屁颠屁颠跑来。

    这回经过玄骑检查的时候，便轻车熟路了，老老实实卸下上所有东西。

    穆元龙皱眉，用剑挑开上的包裹：“你这是些什么东西？”

    “回穆将军的，这些是我们大王带来的地图。”

    臣展开手里的图纸：“上方标注的这些城池，大渊若是看中，可随便挑随便选。”

    搓了搓手：“昨日或许是表述不清，大王的心意绝对是实打实的。”

    很快，这张图纸便被呈递到主将桌上。

    宗洛摊开看，内里是副豫国疆域图。除了豫国皇城周围几个重要城池外，其城池几乎全部画上了记号。

    『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明日待来，把这个还给。”

    第三日，臣的脸『色』明显慌张不。

    按照战场上流传下来的规矩，若是讲和，得在三日内统意见。若三日内未讲清，则意味着谈判失败，双方随时可开战。

    两日，豫国臣已经放出绝大部分条件，然而却还不见大渊方松口的意思。最后日，若还不打动大渊，后果不堪设想。

    全豫国估计也就有豫王和皇城那些早就被金钱美『色』腐蚀的皇族大臣们高枕无忧，为大渊定会同意求和了。

    事实上，那位豫国最大的『奸』臣，已经私底下在转移财产，盘算着什么名义改头换面逃到其地方去，继续享用这些年在豫国捞到的油水。

    臣咬咬牙：“若、若大渊同意退兵，我豫国自愿甘为藩属国，年年朝贡。”

    这是豫王最后的退步。

    此言出，就连穆元龙也不由得咋舌。

    难怪豫王这般高枕无忧，原来是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下秒，与雪同『色』的皇子掀开了帐帘，语平静：“回去吧，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不如让武安君出来布阵迎战。”

    “此战，大渊势在必得。元龙，送客。”

    穆元龙看着豫国臣脸『色』“唰——”地下变白，连走路都走不稳。

    们同走出临时军营。

    下秒，穆元龙就看见自家殿下这月来几乎未曾变过，近乎于无悲无喜，无殇无悦的神情骤然出波动。

    虽然很浅，但的的确确是这些天唯次。

    穆元龙抬眸去看。

    见近乎于霜雪『色』调的空中骤然多了尾黑『色』，在玄骑军营上盘旋。

    若是放在黑夜，或许还难得见。是白天，便刺目到砂石点，清晰明显。

    那是苍鹰，丑陋的苍鹰。

    然而这鹰却和的主人样有名。

    因它是大渊北宁王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