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

    “怎么，有俊公子护着，这几天当真开心呀！姐姐我可是很不高兴怎么办？”

    “就是就是，妹妹呀，你脸蛋有我好看么？身材有我好吗？就连这身衣裳也都这么普通，能跟着俊公主倒是不容易吧！”

    “哎呀，相距这么大，那俊公子一表人才，妹妹呀，你觉得自己配吗？”

    “下贱…”

    …

    连串吃吃的笑声响起，婉儿姑娘从她们身边走过去的一瞬间，嘴唇被贝齿给咬出了血来，她不敢抬头，她怕再次被嘲讽，可是就这个样子见小公子实在不好，于是鼓起了勇气向后跑去，跑回了房间中。

    顿时大片不屑的笑声扩散开去。

    卓微皱起眉，有些不太明白这些少女怎地如此张扬，婉儿姑娘今日怎么没来？

    他看向身旁的小六，却是发现他脸上有着多许怒意，并且正狠狠地盯着那群少女中为首之人，姿态最为傲然的蓝裙少女。

    卓微眯起眼，声音极冷，“怎么了？”

    “婉儿姑娘刚经过她们时，又被指指点点，兴许是受不了羞辱又跑回去了，少爷！”小六心中愤愤不平，那期许的目光看着卓微几乎要避让开来。

    “你叫什么？”

    “公子，我叫…”

    “叫犯贱对吗？”

    卓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巴掌迅速抽了出去，蓝裙少女只来得及瞪大瞳孔，脸颊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叫她牙齿都在颤动。

    蓝裙少女自然大怒，当下尖声厉喝：“你…你很好，你该死！我要让我父把你大卸…”

    “啪——”

    又是一巴掌。

    蓝裙少女难以置信，他怎敢如此大胆！

    很快，又一巴掌抽了过来。

    “住手！”

    蓝裙少女眼泪翻涌间，依稀看见一名白衣少年挺身而出，不由从齿缝中生生挤出几个字来：“打…打死他！”

    几个从嘴中吐出的字已经有点模糊，白衣少年才进场，卓微身旁的小六就是一脚侧踢出去，几个来回，白衣少年已经躺在地上不敢爬起，一张脸憋得通红，眼中恨意迅速变得浓郁起来。

    红湖公主淡淡地道：“传令，谁都不要动那少年。”

    “是。”身后一名侍卫躬身走开。

    声音自然瞒不过老道，他微皱了下眉，那娃娃给了他种古怪的感觉，但身上气运并不浓郁，且根骨也不佳，到底古怪在哪里呢？

    ……

    …

    一片潮湿的茂密树林中，有一略显浑浊的潭水。

    天空中，一片又一片阴云聚拢而来，遮蔽天日，凉风刮过，树叶簌簌作响。

    天地间有种寂静的感觉。

    而在这寂静之中，一名女子蹒跚行向潭水。

    她神情麻木，仿若行尸走肉，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衣衫凌乱，且有撕裂的痕迹，露出的胸口、脖颈、小腿处皆有红印浮现，像是被人大力揉捏而至，就是额角处，也有一块青色现形。

    数丈的距离，却仿佛有生死那般长，呼吸不过来的疼痛，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疼痛好苦。

    凉风愈来愈大，愈来愈冷，她的身子在发颤，可她好像察觉不到。

    阴云愈来愈厚，愈来愈沉，天地间，比夜还黑，没有一丝光亮显现。

    所幸的是，在大雨飘落之前，她终于来到了潭水旁，她缓慢地、轻轻地解开衣裳，露出伤痕累累的瘦弱身体。

    她迟钝地闭上眼，身体向前倾倒，整个人投入水中，浑身上下破碎的疼痛感来地愈加猛烈，潭水似乎极深，她一直在下沉，有股力量在牵扯着她…

    水面上浮起几丝淡薄的血迹，很快，被倾盆大雨淋散，消失。

    天依旧那么暗，潭水旁只剩一件脏乱的女子衣裳。

    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衣裳的主人又经历了什么，没人在乎。

    …

    “别哭了，难看死了，笑一笑。”

    婉儿姑娘拉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分外自责的地道：“小公子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什么。”卓微扶着船栏，忽然看向小六：“最近你怎么都是叫我少爷，那个小字呢？”

    “老爷说你大了，我想想也对，以后就叫少爷了。”小六挠挠头，笑了起来。

    婉儿姑娘抬起头，迟疑道：“那我以后就叫公子？”

    卓微转了转眼珠，觉得“公子”二字实在是不好听，“不用，你还是叫我小公子吧。”

    “小公子，那我们没事吧，那…人的脸都被您扇紫了，说是要让红湖公主主持公道呢…”

    婉儿姑娘拉扯着袖子，着实有些害怕，“红湖公主要是怪罪下来，要把你们扔下去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运气没那么差的。”卓微强自笑了一下，安慰着两人，他的心里也是直打鼓，刚刚动手打人好像是冲动了一下，不过他并不后悔，此时不立威，下次就不知是何时了。

    入宫分开后，婉儿姑娘的处境将更加危险，他此次动手后，起码这船上的一部分少女们，不会太过欺负于她，毕竟，他下手可不轻的。

    等了一夜，卓微也没等来红湖公主的责罚，虽想不明白，但也没有深究，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少年，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

    翱天城占地极广，作为翱羽国的国城，那繁华程度自然是不必多说的，楼阁林立，街道宽广，百姓其乐融融，处处欢声笑语所在。

    卓微俯视着低下的一切，心中颇为平静，忽而目光望向前方，整座大城的中心处，有一“千丈”高塔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在船舰下方，数万百姓跪伏于地，直呼：“仙人长生！”

    声浪扩散，响彻于天地间，久久不散。

    甲板上的道徒，个个神情激动，目光闪亮，只要肯沉心修炼十载、百载，他们也是能成长为一方“大仙”的。

    洋星各地气候无常，不算稳定，离着海洋越近，便越是玄异。

    就如这翱天城，日光炎炎，受尽普照。

    似乎在数千年前，有大能出手，以通天手段取走洋星一物，导致世界之灵日渐消散，天道道则有失。

    有众仙推测，洋星万年后会走向毁灭。

    王宫深处，有一方由奇岩怪石组成的石林，石林外，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占地却极广。

    近千名少年少女站与石林外，迷惑不已。

    卓微皱起眉，他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老道将他们送进内城后带着一众徒子就离去了，而那红湖公主有意无意扫过的他的目光让他生出一些警觉来。

    但很快有一名全身遮掩于黑袍中的男人从空中飞下来，一言不发，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将众人带来此地。

    而红湖公主那嘴角有些明显的古怪笑容，在看见来人后竟是瞬间消退地干干净净，一张俏脸变得微白起来，深鞠一躬后匆匆退去，看起来倒是分外惶恐。

    黑袍人的身份不简单，卓微吞了口唾沫，整个人有些紧张起来…

    黑袍人来到此地后，忽然消失不见，没有一点征兆地消失不见。

    众人不敢乱动，大多数人都是屏息以待，感觉头皮发凉。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

    时间安静地可怕。

    每个人都觉得身旁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注视着自己，无比真实，在这种略显压抑的环境下，有人崩不住了。

    他们开始小声谈论起家乡趣事，她们互相走近抱团，试探着对方心上的公子，开着玩笑，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方法似乎有效，那种阴冷的感觉似乎消散了点。

    卓微三人靠拢了点，毕竟法不责众，他们只是抱团说说话，就算在宫里人命如草芥，也不会凶残地全部打杀了吧，况且，这地方肯定不简单，随意一个黑袍人走出都能吓退王室公主。

    而且这地方，也非常不对劲，卓微望了望天色，暮阳就快离去，天色已经极晚。

    渐渐地，有呜咽声响起，像是有推着磨盘的鬼怪在呻吟，极为渗人。

    开始时，众人都以为是恶作剧，并未理会，直到有几位少女被吓哭后，才有正义感爆棚的健壮少年怒喝出声。

    可呜咽声还是不断，人群里一阵骚动，数名少年一齐动身，依旧未能找到始作俑者。

    一名少年走远嘘嘘，再走回来时，众人发现他的背上趴负着一道黑影，正在…正在吸食着他的血肉。

    少年脖颈间的白骨赫然醒目，他却丝毫不自知，看其平静的样子，卓微明白，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以及黑影的存在。

    少年被提醒后，才疑惑地转头向后背处看去，整个人尖叫一声，当场吓晕。

    只是数息时间，那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骇人的白骨，黑影头部冒出两点幽幽绿光，看向众人。

    众人吓得亡魂皆冒。

    人群中骚乱顿生，所有人都疯狂后退，卓微三人也是如此，他们很害怕。

    “鬼呀！”

    “救命啊，父啊！”

    “怎么会这样，我是来入宫的呀！”

    “红湖公主，仙师饶命啊，呜呜…”

    ……

    声音纷杂，卓微崩紧着神经，心脏狂跳，护着婉儿姑娘向后平稳地退去。

    当天地间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蚕食。

    不安感在此时疯狂增长，推挤声、喝骂声、哭泣声、吸气声…每一样都在刺激着狂跳的心脏。

    婉儿姑娘的身体在发抖，可是卓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给不出安慰的话，只能一边退走，一遍谨慎地看向四周。

    不是入宫吗？这是哪里，他要经历什么？

    匆匆几个念头转过，一具白骨再次倒在了退往石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