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六护驾

    一处廊柱旁，小六小心翼翼地掏出自己的钱囊，轻轻打开，留出一个小缝，小眼睛便透着小缝细数里头的碎珠。

    笑容攀上眉梢，浓郁地不像话。

    “干嘛呢，小六？”

    远远地，卓微就看见了他的举动，不禁暗自好笑。

    小六笑呵呵道：“小少爷，我可以娶三门媳妇了。”

    卓微摇摇头，道：“那可不止，你在我这里存了好几颗海珠的，可以娶七门媳妇。”

    小六一脸为难：“那…多了吧，我父临去前的愿望是让我娶三门媳妇广宗耀祖，我还愁呢，一人一个房间，那得多大的地皮啊，可贵了。”

    卓微笑出声来，不再逗他，往府门口走去，“明天小妹就回了，咱俩去百兽苑挑挑礼物去。”

    “诶，小少爷，等等我。”

    ……

    百兽苑是乌家的产业，里头有凶猛的、可爱的、小巧的、罕见的的各式各样的走兽飞禽。

    专供镇上“大户人家”寻兴开心。

    小户人家可没那个闲心与闲钱去置养宠物。

    百兽苑三个大字写地龙飞凤舞，像是欲要展翅高飞一般，看得常人心神晃动。

    紫红色的海乌木建起的门庭着实好看，并且其上还雕刻着几样珍禽异兽，几道从极深处传出的叫声更是牵引着人心要迫不及待地走进去看上一看。

    “前日苑内可是新进了一头走兽，黑白相间，形似熊，身子硕大，前面可是进去了好几位客人，若是卓少爷感兴趣地话，得抓紧了，这等玩物，很难遇到的。”

    着一身绿纹袍的老人笑眯眯地走出来，与卓微一同进去，“卓少爷来得可真巧，呵呵，老奴在府上时总是听家主夸聪慧，日后必成大器…”

    哎呀，真的是，说话真好听。

    卓微强忍着笑意，淡淡回应道：“乌管家有心了，低调低调。”

    …

    林深之处，有些阴凉。

    几株粗壮大树之间，有一精铁所铸的铁笼，高两丈宽三丈，里头有不少翠竹，堆放在一旁。

    其中，卧着一头巨兽，鼾声闹耳。

    铁笼外，站着数十人，对着这头巨兽点评论足。

    “乌管家，可问此兽兽名。”卓微一眼扫过笼子里的巨兽，心中不由掀起几道惊浪，他有些激动了，这不就是大熊猫吗？

    形象如此贴合，连其所食都相同，洋星上还生活着熊猫吗？

    瞧了眼表面平静，兴趣实在不浓的卓微，沉吟道：“老奴实在不知。”

    不过，这不并不妨碍他出售此兽。

    在应付了众人十数问题之后，乌管家伸出双手，微微下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待安静下来后，乌管家才道：“各位，这头走兽，是我百兽苑前几日机缘巧合下有幸得到，老奴也是第一次所见此兽，以这几日观察来看，也仅仅知其喜好青竹，其它一概不知。”

    一扫身前众人，乌管家接着道：“想必大家也都知晓百兽苑的规矩，不要生出事端，现在，竞拍开始，不感兴趣地请离开这里，不要打扰了其他的大主顾。”

    一些人陆续离去，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八人。

    卓微自然是其中一位，正不巧，孟三解也在这六人里面，正冷冷地盯着前者，前者毫不在乎。

    除去两人身后随着的伴童与下人，还有三人。

    这三人是一对夫妇，加一位下人。

    三方竞拍。

    “呵呵，老规矩，价高者得，起价十五颗海珠，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颗。”

    乌管家说完，斜仰着头透过密叶间的缝隙望着天上的浮云，嘴巴微张，不知在说些什么。

    孟三解第一个加价，“二十颗海珠。”

    卓微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五十颗。”

    本是笑吟吟的妇人，在听闻这等价格，不由颇为惊讶，这加价也太猛了，像是势在必得一般，她望了望苦笑着的丈夫，也知道他有些为难了，便道：“我们走吧，乔二姐还等着我们的，这小娃娃的家境好生了得，啧…”

    一行三人，缓缓离去。

    孟三解咬紧牙齿，直瞪着卓微，“卓家倒是有钱！”

    卓微似是未闻，不作回答。

    五十颗，不少了，两颗海珠就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还有余钱。

    说起来，他是真败家，就是他父卓不平在这里恐怕也不愿出五十颗海珠，买一头宠物玩。

    孟家有钱，可孟三解不敢如他这般挥霍，没办法，孟家主可没卓不平这样疼爱孩子。

    卓微顶多回去跪石子板一晚上，第二天还能去卓夫人那里打卓父的小报告。

    若孟三解如他这样玩了，恐怕…得在床上养好几天的伤。

    “孟少爷，可要压价？”乌管家的声音响起，“人老了，已经没有你们年轻人的胆气咯。”

    “三解想起来，府上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孟三解几经犹豫，最终低眉垂眼，道上一句说辞，带着两名下人走了。

    “呵呵，还是卓少爷大气。”

    “乌管家，可知这头走兽在哪里捕捉的？”

    “不知。”

    “乌管家，把它搬到府上去，就有劳你费心了，五十颗海珠，定会好好地交到你手上。”

    “卓少爷客气了。”

    …

    有了熊猫，自己在这洋星上也算有伴了。

    高兴之余，卓微带着小六又去听了场曲儿。

    小老头见到卓微过来，可是没有好脾气，吹胡子瞪眼的，直惹得婉儿姑娘拧其耳朵。

    翌日，清晨。

    花景镇，一辆马车出发了，按路程的话，可在午时回到乌于镇。

    精致华美的车厢内，穿着蓝色碎花裙的美妇爱怜地摸着怀中胖乎乎的女儿，心里却在惦记着自家的儿子，也不知道微儿怎么样了。

    有没有瘦了，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想她。

    “茶花蛋，香喷喷的茶花蛋…”

    热闹的大街上边缘处，有一位着单薄衣衫的少年，嘴唇发干，眸子却很有神，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吆喝着，同时挥着扇子，使香味涌进人群，好吸引来几位食客。

    这方法倒也不错，锅里近百茶花蛋已经卖出去了过半，就连卓家小少爷也是嗅着香味走了过来。

    “客官，要几个？”少年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

    “来二十个。”卓微吸了口香气，道：“真香。”

    “那可不，自家的手艺活，肯定不能差的。”少年说着，拿出几块白布，依次将二十颗蛋包好递出去，“客官，二十个银板。”

    “给，你叫什么。”

    “我…我叫山花。”

    “怎么像个姑娘名字？”

    “我出生那天，正遇漫山遍野的花儿齐相盛开，父就给我取这名字了，不差的，不差的。”

    “不差的，”卓微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会看相，你五行缺水，回去多喝点水补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太累了。”

    少年低下头，闷闷地道：“好。”

    他抬起头时，卓微已经走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又是两刻钟过去之后，锅中的茶花蛋已经全部卖完，少年抽出一根木棍架着铁锅，一步一摇晃，一步一艰难地离去，他这瘦弱的肩膀，在颤抖啊。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太累了。”

    艰辛道不完，只会更委屈，人生还是会被一部分运气给左右的，山花不会想到，卓微梦寐以求的仙缘，很快会降临在他身上。

    而这一句话，则伴了他很久。

    回到卓府，卓微让小六将几块布中包着的蛋分发给其他下人，剥着蛋壳，便有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同时有着淡绿的液体显露于蛋白之上，一滴滴地掉向地面。

    蛋，有点甜，味道不重不淡，刚刚好。

    还…不错。

    午时来到。

    卓微于与卓不平站于镇外翘首以待，天上的太阳愈发耀眼，看这时间，卓夫人与卓小妹也该回来了。

    一辆马车缓缓显于视线之中。

    “母，是哥，哥回了！”卓盈盈掀起车帘，伸出脑袋，再三确定后那道身影是熟悉中的哥哥后，一股子惊喜溢于言表。

    “当真…”

    美妇心尖一颤，同时向外看去，“车夫…车夫，快！”

    …

    “你个没良心的，五年呐，你怎么舍得，为母看你这么大，你出了事怎么办，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事，你父给你偷偷放出去，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他半条命，我可就你一个儿子啊…”

    才回到卓府，卓夫人便抱着卓微的脑袋一阵痛泣，其担忧、恐惧之情缓缓倾泄出来。

    卓微语气艰难地道：“再生一个呗。”

    一言，满堂皆静，卓盈盈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卓夫人松开卓微，擦了擦哭红的眼眶，移步去拿桌上的鸡毛掸子，卓不平扯起袖子，眼神不善。

    卓微为之悚然，“小六护驾！”

    屋外的小六闻言一个激灵，跑远了。

    “乖乖啊，惹不起，小少爷，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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