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觉为焰

    神殿内，有圣光闪耀，战争女神吹响手中的号角，天使的风琴在伴奏。

    悲悯、仁慈、普度的世界里火光四起，无尽怒炎要将此地烧成灰烬，化为无间地狱。

    能与神抗衡吗？

    至少有人敢试……

    轻轻合上手中金色的《圣经》，多罗大主教抬起手在身上画十字，眼神悲悯，却掩饰不住震惊。八位主教此刻的样子分外狼狈，持长弓的拉蒂尔大主教头发焦黄，象征身份的四角帽不知遗失在何处。

    执血鞭的维克多枢机主教看着手中断为两截的圣物，沉默不语。道格里安的红色主教袍上多出好几个洞，再没有那种神圣的意味。

    兰道尔躺倒在地，胸脯起伏不定。陪伴赛恩斯半生的竖琴只剩下两根琴弦，恐怕再难演奏天籁之音。女主教艾米莉跪倒在权杖权杖边，不停地忏悔。奥尔巴赫手里的刻板四分五裂，再没有星光溢出。

    那道身影躺在他们身前的血泊里，看样子是不会再爬起来了。平时隐于神殿庙宇，活得超然物外的主教们，此刻心里是五味杂陈。

    集合他们八人之力，才最终战胜那道比他们年轻太多的身影，还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教皇自始至终安坐在他的宝座上，没有言语，发生的事似乎全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曾有片刻的清明，而后迅速归于隐晦。喧嚣过后，神国最终会回归宁静与祥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有人不想让它归于祥和。

    炎无姬**着，用双手撑住地面，要努力地站起来，但由于体力不支，立刻又摔倒下去。他再次撑起身，又再次跌倒，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好多次，而每次他的伤势都变得比之前更重。

    地上红色的血泊面积在不断变大，空气中还有点点火星在飞舞。

    “孩子，你这是何苦呢？”多罗大主教苦笑着摇摇头。

    炎无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先前那记血鞭贯穿了他的肺叶。胸口被刻板上的星光符印打中，部分胸骨直接粉碎。

    还有另外的致命伤，腹部被神圣之盾猛烈地撞击，而后又被银色弓箭洞穿，若不是异能者身体异于常人，伤口被迅速封住，炎无姬早就死了n回。

    不过现在结果也一样，他今天会死在这里。伊莉雅此刻在做什么呢，炎无姬心想，她应该是准备着丰盛的午饭，毕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前不久还专门找华盟最好的裁剪师傅为他量身定做西装，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那道美丽的脸庞似乎就在身前，炎无姬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温柔，对不起了呢伊莉雅，没法回去吃午饭，他感到愧疚。但今天是约定之日，他又不得不来，现在这样挺好的，教皇会遵照约定，她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教徒心里神圣庄严的神殿，现在如同血光飞溅的小礼堂。古老的吊灯，散发的柔光被烟雾遮挡。洁白的女神雕像身上，落满木屑烧尽后的尘埃。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连带着瓶中倾下的泉水都透着几分堕落的味道。

    炎无姬很平静，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世界安静地呈现在眼前，他看见齐豫跪在地上，哭得如孩子般，孙茗目光呆滞，再没有平时的女神范，司尹浑身在颤抖，手卡在自己脖子上，陆风流着泪奋力拉住刘通与罗盛。

    多罗大主教嘴唇在动，不知是不是在吟诵《马太福音》，内殿上方有天使在飞舞，他本以为自己会入地狱，《安魂曲》响起，时间看来是真的到了，炎无姬缓缓闭眼。

    再见，伊莉雅，我的爱人。

    愿有来生。

    “混蛋，你敢丢下我！”女人愤怒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不得不说，她发起火来的样子好可爱，那般动人心魄，原来她那么温柔的人也会发火呢，笑容浮现在炎无姬脸上。

    她威胁他，如果敢在外面过夜她就收拾东西走人。

    她说，午饭来不及的话，晚饭是必须回家吃的。

    她祈愿，他们的孩子会和他同样勇敢帅气。

    她发誓会好好顾家，但同时也说过，没有他的家将没有意义。

    ……

    她肯定会问今天的事，他们嘴笨肯定瞒不住她的。

    没办法，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男人忍不住夸了夸自己。

    好歹是他俩结婚纪念日，又是她亲手烧的菜，怎么能错过呢？

    踏……踏……踏……

    整座神殿安静得诡异，似乎全世界现在只剩那声音，似乎是皮鞋踩在雨水上。

    踏……踏……踏……

    准备离开的几位主教忍不住转过身，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即使再镇定，也忍不住说出俚语，表情更是异常精彩。

    法克！

    jesus！

    dammit！

    pervert！

    浮道尽头，孙茗张着嘴，用手抹抹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伸手拍了拍齐豫的脑袋，后者的心情很不好，随时准备抓狂，然而当他顺着医师纤细的手臂向前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刘通与罗盛停住身体，风墙在他们身前两米处的位置，他们这次却没有选择冲击，正当陆风疑惑的时候，司尹的声音响起。

    “老大！”

    后背传来灼烧感，陆风猛然转过身，浮道前方已是一片火海。金色的火焰，显得如此与众不同，神秘而高贵，若初生帝皇，亲临世间。

    明明神殿内几乎没有木材，多是石柱与石砖，那片金色的火海却丝毫没有湮熄的意思，反倒是变得更加炽热强烈，灼人的气息已经喷到浮道附近。

    “我们赶快出去！”陆风反应过来，催促着其他人往回退，心中再没有之前的挫败感，反而异常兴奋。

    所有人很有默契，向着殿门飞奔过去。没有人提出质疑，因为那道金色的火焰还在。那是炎无姬的“皇觉焰”，序列号在百位后的超强异能。

    金色火焰有着极致高温，杀伤性极强，但那不足以让它名列百位之后。皇觉焰的“皇”字，其实最初是凤凰的“凰”。凰之觉醒，浴火洗铅华，涅槃而重生。

    炎无姬总共经历过三次涅槃，每次涅槃后他对皇觉焰的掌控能力都会有显著提升。亲眼目睹过炎无姬涅槃的情景，所以陆风他们此刻反而有隐隐的期待。

    先前的景象和他们见过的涅槃很像，但这次的火焰似乎更浓密，更强烈，也更神圣。炎无姬本就站在a级异能者的顶端，说不好这次，真会创造史上最年轻s级异能者的历史。

    火焰似给神殿内的装饰披上层淡淡的金色薄纱，女神的雕像沐浴在火焰中，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多罗大主教似乎有种错觉，下方的那道身影就是真主。教皇不知去了哪里，那顶嵌满宝石的教冠被他遗落在座位上。

    男人赤脚站在那里，只简单穿着条红裤，却给人霸道绝伦的感觉，他身上的皮肤光洁如新，哪里还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金色的火焰在炎无姬身后摇曳，空气中有焦灼的味道，似乎只要他愿意，几位主教身处的方寸空间马上就能被火海占领。

    “你……突破了？”拉蒂尔主教艰难地开口问道。

    男人仰着头，若无其事地浅笑着，“您说呢？”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几位主教还是掩不住眼里的震惊。灾难日来临前，全球的s级异能者总共才两位，后来教皇突破到s级，成为第三人。如今，华盟又迎来新的s级异能者，还是如此年轻的异能者，全球秩序即将被重新改写。

    炎无姬迎着几位枢机主教，缓缓登上台阶。多罗把《圣经》放到身侧，脱下红色的主教外袍，露出里面纯黑的毛呢修士袍和项口雪白的罗马领，而后缓缓闭上眼睛，身后的拉蒂尔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艾米莉最后看了眼权杖，眼里流露出的是不舍。赛恩斯闭上眼，轻轻地拨着竖琴仅剩的两弦。

    有风拂过，缓缓而来，轻轻远去。

    “为什么？”维克多在他经过时发问。

    男人的身影在宝座后某个不显眼的拐角消失，没有半点犹豫。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仅此而已……”

    多罗睁开眼睛，看着火海在眼前消失，听着窗外的鸟鸣声，他的目光显得很复杂。炎无姬没有动手，不是他不敢，也不是他没能力，只是不愿意，仅此而已。

    身旁的《圣经》不知何时被风翻开，那页上有句话。

    “爱里没有惧怕，爱若完全，就把惧怕除去。”

    其实多罗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教皇会对那位女孩这么执着，他没有见过那位名叫“伊莉雅”的孩子，但她的丈夫确实很不错，能为自己的爱人如此奉献。多罗大主教甚至想过，如果有机会遇到，他会为这对夫妻祈福。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喜欢在人潮中你只属於我的那画面，经过苏美尔女神身边，我以女神之名许愿，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漫延，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