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首战大捷

    午夜时分，突然“轰”地一声炮响，一道五彩的光弹冲天飞起，划过漆黑夜空，刹那间将天地照得一片雪亮。

    “呜呜呜！”苍龙号角在西边破空吹响，继而战鼓咚咚，漫山遍野响起雷鸣般的吼声。大营的西面突然爆炸似的冲起无数黑影，潮水一般朝营盘掩杀过来。

    武思远见中路已经发起了猛攻，高声令道：“点燃火把，准备出击！”

    火把一个一个的点亮，眨眼间变成万把火炬，继而迅速蔓延开来，刹那之间就形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蒙古的巡兵还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定睛瞧了瞧，不看便罢，这一看，屁都吓凉了。

    只见无数的人影从民舍、山脚、树林中涌了出来，手持火炬和明晃晃的刀戈，宛如瞬间解冻的滔滔江河，朝着大营这边咆哮而来。

    刀光与火光交相映衬，耀眼夺目。

    西南、西北人潮如蚁，黑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有三万之众。这下子可毛了，赶紧给查合去报信。

    “报！大事不好啦！西南、西北有大批蛮子军杀奔过来，足有三四万人！”

    查合得知这个消息，吓得是目瞪口呆，来不及穿衣披甲，披散着头发跑出了大帐。抬头一看，见大营的西面不是火光就是人影，他挥剑大喊：“鸣号集合！鸣号集合！”

    等集合号角吹响，已经为时已晚，只见一个黑大汉拎着两把板斧，率先杀入大营，霹雳似的一声喊喝：“鞑子兵听着！你家黑爷爷索命来也！”

    说话间，旋风一般的杀入敌群，把这对大斧子抡开，沾上死挨上亡，扫上一下也得负重伤。鞑子兵见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后面的人马风驰电掣般的杀入大营，见人就砍，见到帐篷就烧，一时间浓烟滚滚，血肉横飞。

    查合见大势已去，再不跑全军都得被困在火海之中，他似哭似嚎的嚷道：“撤！撤！撤！”带着残兵败将朝中军大营退去。

    范天虎、武思远杀得眼红，见老鞑子想跑，哪里肯放，带兵就追，一直追到大泥河的南岸。

    蒙古兵你推我挤，争先上桥，可浮桥不过五尺宽，走在上面晃晃悠悠，行动十分缓慢，三四千人都拥集在岸边。

    查合眼看那黑煞神一样的黑大汉带兵杀了过来，如果在不低挡，就得全军覆没。他高声令道：“长枪队列队迎敌！将蛮子军给我挡住！”

    命令一下，一百多精锐的长枪队大声呼喝，潮水似地涌将上来，红缨闪动，将杀奔而来的官兵挡在五丈开外。

    武思远哈哈大笑道：“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敢阻挡你家爷爷？”

    探手将四、五支猛刺而来的长矛抓住，猛地连人带矛拎了起来，重重地摔打在坝堤上。血光迸溅，惨叫悲呼。

    长枪队阵脚顿时大乱，范天虎瞧准机会猛冲过去，一顿乱砍，劈死七八个，余下的蒙古兵呐喊刺探，不敢轻易上前。虚张声势的比试了几下，突然抛枪弃戟，转身就往河里跳。

    水性好的，侥幸逃到了对岸，水性差的，顺流而下，都喂了王八。

    范天虎拎着斧子刚一踏上浮桥，只听“哗啦”一响，整个浮桥坠落在水中，激起一股冲天巨浪。原来查合已经下令砍断了绳索。

    范天虎一个站立不住，诶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水中，扔下斧子，就往岸上爬。好在身旁都是自己人，将他搀扶起来，赶紧找一件衣服给他换上。

    一场大战持续不到半个时辰，西大营，南大营很快就被边防军占领，歼敌无数，两大主力部队终于在南大营的西侧会师。

    景彪与范天虎会了面，二人暗地里合计了一番，想要带兵就要杀过河北岸。刚要集合人马，却听屈含星阻止道：“停止战斗，全军打扫战场！”

    景彪道：“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干嘛不乘胜拿下中军大营？”

    屈含星道：“这里与中军大营隔着一条大河，兵力投入相当缓慢。况且中军的营盘前还设有深沟和障碍。在敌人有所防范的情况下发起进攻，即使获胜，伤亡也一定很大。这一仗，我们已经打掉赤术一大半主力，局势反转，眼下我们处处占优，胜利只是迟早之事，干嘛还要去冒险？还不如养足精神，再与赤术决一死战！”

    景彪听了，觉得是有道理，转头对范天虎道：“我说二老黑呀，你说咱俩这个当师傅的，怎么就不如咱这徒弟呢？人家琢磨出那玩意就是对劲。你说咱俩这浆糊脑袋一到关键的时候就发蒙呢？”

    范天虎嘿嘿笑道：“这叫青出于蓝都胜过黑！”

    丁武一旁插嘴道：“你别不懂就别乱捅词！这叫蓝出蓝而胜于蓝！”

    众人哈哈大笑。

    丁武看了看众人，问道：“都笑个啥？我说错了吗？”

    秋菊笑道：“要我说呀，你们两个就是土豆炖山芋一个味！范头领稍许比叫花子还强一点，至少范头领说的话还有点幽默感。因为他长的黑呀，青和蓝都强于黑，并没有毛病。而叫花子却不同了，什么蓝、蓝、蓝的，我看他就是裤兜子不漏风，在装屁！”

    丁武被秋菊说得是面红耳赤，气恼恼地道：“我是装屁！那你说说，这句话该怎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秋菊是个丫鬟出身，也没读过几天书，虽然知道他们说的不对，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她十分聪明，把手一摆：“我凭什么告诉你？怕你偷着学去。”

    丁武不依不饶，吐着舌头道：“诶咿！那丫头比我还能装屁诶！说完我，她也不诶！”

    颜蓉知道秋菊对这句话也一知半解，生怕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便替她解释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最先出自荀子的《劝学》。

    “靛蓝是从蓼蓝里提炼出来的颜料，但是颜色比蓼蓝更深。比喻学生超过老师，或后人胜过前人。”

    范天虎嘿道：“那我说的没错，少爷是‘青’我是‘黑’，他强过我没错吧？”

    屈含星等人站在高台上，迎着呼啸狂风朝北观望，见蒙古中军大营灯火明亮，几个将领正组织人力反扑，霎时间，河北岸鼓声阵阵，喊杀声震天。

    几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工夫不大，便又偃旗息鼓了，一队人马也草草地收兵了。

    范天虎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屈含星笑道：“一定是蒙古军中有像你们俩这样的鲁莽人物。想要过河报仇，却被赤术给喝止住了，所以就草草地收兵了。没事的，放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打过来，你们几个还是谈你们蓝和青吧！”

    颜蓉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觉得自己的学识一定要强过屈含星，想在学识方面压过他一头，日后也好叫他刮目相看，便说道：

    “要论军事才能，屈少爷无人能比，但不知学识如何？你说，这又是青又是蓝的，到底什么意思？”

    屈含星微微一笑道：“我不但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知道这句话的由来。”

    秋菊哼道：“你就别吹了，讲讲看！”

    屈含星从高台上跳了下来，讲道：“北魏文人李谧学习很用功，在文学博士孔璠门下做学生，他勤奋刻苦，虚心好学，提高很快。

    “几年后，李谧的学问超过了他的老师孔璠，孔璠反过来向李谧求教。同学们做歌：‘青成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

    颜蓉目瞪口呆，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欢喜；想不到这小子不但智慧过人，学识也很出众，有心去拥抱他，可想起自己眼下的身份，心里忽然涌起凄凉自卑之感。

    战场打扫完毕，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烧死的猪羊马牛无计其数。

    屈含星下令退后三里，安营扎寨。首战告捷，官军大营中人人兴高采烈。屈含星传下号令，只准许杀猪宰羊，不许任何人饮酒。并派出部队，严加巡逻，盯着蒙古军的一举一动。

    军令如山，谁敢不遵，整个大营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灯火辉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也都是警惕的眼睛。

    景彪、袁涛、范天虎、武思远、丁武、颜蓉等众位头领都聚集在中军大帐。人人喜悦开怀，唯一不足的是不能过河杀入赤术的中军大营。

    范天虎道：“还是我和老武我俩整错了，要是在大商河的上游分兵两路，只插中军大营就好了。没想到上游没水，下游还有一条大河。”

    屈含星道：“大泥河与小泥河不属于一条河系，小泥河的上游是青山，而大泥河的上游是冰湖泊。除非你从密道绕过蒙古草原，才能绕到大营的背后。不用责怪自己了，蒙古军任何一方面都强于我军，一仗下来使赤术大伤元气，而我们的伤亡不过百人，已经做得不错了。”

    景彪道：“那是，那是。只是没能把赤术生擒，我还是乐不起来。”

    屈含星笑道：“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口就想吃个胖子，倘若不是偷袭得手，失败的有可能就是我们。”

    范天虎眼珠子一瞪，神秘地道：“那可不！要是由昭泰民瞎指挥，我估计在其位的都得扔在这。”抬头看了一眼颜蓉。

    颜蓉笑问道：“你干嘛看我？我说过上百遍了，昭家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屈含星赶紧撩开话题，转头问袁涛：“袁将军，给边城送去战报没有？”

    袁涛道：“战斗一结束，我第一时间就吩咐书记官写捷报，估计现在都该进沙漠了。”

    这时，一个探子来报：“启禀副帅，蒙古大营又异动，但不像是进攻，倒像是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