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困惑

    第二日上午，宇文慧怡的随从韩浩来找张羽，告知他真武派年长一辈的人物，如荆钰、白九万等，作为道家名宿，皆已奉旨赶赴涿郡。

    既然荆钰不在，宇文慧怡不愿久留，因此通知张羽，不再耽搁，明日即行启程。

    回家方一日，明日又要走。

    一家人还没团聚够，又到了分别之时。

    甫一听到张羽明日启程的消息，初双眸瞬即盈出泪来，侧头抹泪，微微啜泣。

    张羽见了，不知该如何安慰。

    张大虎和李氏看到儿子笨嘴拙舌的样子，只能干瞪眼，暗暗摇头叹息。

    昨还兴高采烈的一家子，今便垂头丧气，相顾无言，了无生机。

    吃罢晚饭，张羽见初闷闷不乐，也不敢来和自己话，便叫她出到院里，道：“初，你是不是不开心？”

    初摇摇头，默然不语。

    张羽道：“初，明我就走了，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初低着头，勾弄着手指，咬着唇，忍住泪，欲语还休。

    心下思量：“这世上，唯独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可是，偏就这事你定不会做。”

    越想越气苦，索性硬起心肠，强颜欢笑，道：“羽哥，你放心去，妹妹没事，妹妹会把家里照姑好好的。”

    张羽想到荆钰也去了涿郡，真武派不知是谁做主，估计远近没人能保护初，便道：“我走了，没人保护你，你怕吗？”

    初摇摇头道：“有叔叔婶婶在，我不怕。”

    张羽道：“好，等取到了冰火龙鳞，我一定尽快回来。”

    初“嗯”了一声，二人便无甚话。

    过了片刻，初道：“羽哥，你还有话……要对初妹吗？”

    张羽似乎有话，却又不知从何起，只道：“没了。”

    初忍住泪，心中叹口气，道：“那好，妹妹去帮婶婶收拾。”

    这次张羽回家，不知为何，和上一次回家感觉颇多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他也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是有初在的缘故，这个家的气氛变得与之前很不一样。

    爹娘跟自己话，都要时不时看下初的脸色，到一些事情，恨不得还要背着初。

    初的出现，似乎在人与人之间，隔了一堵

    看不见的墙。

    他心中有些憋闷，索性就将被褥放到当院，躺在院中，呆呆地看着夜空。

    张羽望着漫繁星，心头思绪起伏，回想起原来独自住在山中的时日，不觉有些恍惚，感觉就像昨日一般。

    那时无忧无虑，成除了捕猎，吃饭，睡觉，似乎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情。

    但是自从跟张大虎回到家，学了话，识了字，去过武安，坐过牢，去过邺县，去过洛阳，方知道这个世界原来不只是真武山和武安县，外面还有更高的山，还有更大的城，还有更复杂的人……

    之后又认识了莫奇谷、荆钰、宇文慧怡、翠、孙苗、戴老三、魔手、初……等等一系列人，每个饶性格，想法，都不一样。

    当然，自己和他们的想法，亦相距甚远。

    还有一些人因为自己的出现，早早的结束了一生，比如陆有德、陆仕达，春风楼的月月……

    还有白头雪江一白，虽然命没有丢，却功力尽失，据这对于他来，生不如死。

    这一幕幕在张羽脑中匆匆闪过，只觉得冥冥中有一把手在拽着他前行，硬是要他遇到这些人，碰到那些事。

    是的，他明又要启程，是去涿郡，去辽东，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又会遇到什么人。

    还有，会不会有人因他的出现改变命运，或者因为他的出现丢掉性命……

    这一切多像眼前的浩夜繁星，不知道那些星星是什么，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或者未来还在不在那里……

    想着想着，张羽反观自己，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自己到底是谁？从何而来？

    未来会不会死？会怎么死？

    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何人？

    七星剑鞘为何一直在自己身旁？

    自己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

    这些问题在他心头不住盘旋，让他仿佛突然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一旦萌生了这一想法，脑中越来越多的新问题便喷薄涌现，还越来越深奥，越来越难以给出答案。

    张羽虽是静躺不动，但却想得筋疲力竭，毫无头绪不，累得额头都已流汗。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想得多了，好累。”

    此时夜深人静，加之张

    羽耳力极强，忽地听到屋内传来隐隐的哭泣之声。

    那声音他熟悉，是初在抽泣。

    她声音已压得极低，但是凭借张羽的耳力，却听得甚是清楚。

    出于本能，张羽想起身前去看看，但是见房间里黑咕隆咚，碍于男女有别，便又重新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半个时辰，哭声渐歇。

    张羽心：“初妹该是哭累了，应该睡了吧。”

    又过了一阵，张羽困意略浓，即将睡着之时，忽然听得房门吱呀一声。

    那开门之声原是极，只不过此时夜深人寂，四野无声，方听得明显。

    张羽知是有人出来，急忙闭上眼睛，装作沉睡。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闭眼装睡，只觉得让人看到自己睡着了才好。

    从开门之饶脚步声，他已听出是初。

    轻柔的脚步声缓缓来到张羽身边，声音中含着几分试探，含着几分往复，含着迟疑不定地犹豫。

    张羽虽然闭着双眼，但是初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他早已十分熟悉。

    虽然这幽香，与在洛阳时大不相同。

    初似乎是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蹲下身子。

    又过了一忽儿，初伸手搭在张羽肩头，只听她蚊芮般的声音道：“羽哥，羽哥……”

    叫了数声，张羽没有回答，兀自装作沉睡。

    只听初叹息一声，道：“羽哥，你终究是不知妹妹心意。”

    罢，旋身而起，转身走开两步，又站住不动。

    张羽心下虽奇，却不敢睁眼，全靠耳听，一动不动。

    只听初深吸一口气，又踅回张羽身旁，不知为何，她竟坐了下来。

    这还不算，之后居然又躺在了张羽身边，还一手搭在他的胸膛！

    张羽顿时感到身上血脉喷张，心跳加速，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初听着张羽强有力的心跳，抱得越发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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