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他们继续往手电光亮处走着，一路上都能看到表层的土里夹杂着很小片的瓷片。

    显然这些都是挖土机翻上来的土，夹杂的标本都是比较细碎，质量不高，价值也不大。

    “喂！”陆绩走近了，朝那边喊了一声。

    霎时，几道光齐刷刷地照过来。

    “原来是你们啊。”老鼠看到他们，停下手里的活，放下铲子走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进来了？”

    还未等陆绩回答，他看了眼时间，恍然道“呀，过头了。”

    “哎，没事。我带哥们进来转转，体验一下。”陆绩拇指指着旁边的苏叶说道。

    “叶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铲子王，鼠哥。这一片都是他管辖的范围。”

    苏叶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与铲子王打招呼，借着手电的光看清了眼前的老鼠。

    那人的眼睛又小又圆，眼珠子转的飞快。

    真是古人常说的“贼眉鼠眼”的面相。

    看来回去之后，中国成语大全还得多翻翻。

    那些成语都是有来源的，不是古人凭空捏造出来的。

    “鼠哥。”苏叶应着，并且打量着这个铲子。

    他头戴大号的探照灯，穿着件汗衫t恤，脚上套了雨靴。

    不远处还有一些的人拿着铲子挖着地，他们把底下的土一锹一锹铲到平地上，看到有大件的瓷器探出来，就停止铲土，戴着手套的手去扒着泥，然后取出宝贝。

    苏叶有些好奇，问道“工地那么大，你们怎么就在这块地方挖？”

    老鼠顺着苏叶的目光看去，解释道“一般的宝贝都是扎堆的。有的是房屋倒塌或是大火焚烧留下的，有的是破碎的瓷器直接丢进了当年的井中，有的会就地掩埋。这儿刚挖出了几片南宋官窑，就说明这儿有东西，而且质量会不错。”

    说着，老鼠又指了指他们刚走过来的路，“你们瞧那儿，都是白天挖土机倒腾过的。那种地方就算有东西也都被整得稀巴烂了，根本找不到值钱的玩意。只有像这块还没大范围地动土过的才可能有东西。”

    他带人一步步往光线汇集点走去，苏叶皱了皱眉，问“那么大一片地方，不是大海捞针吗？”

    老鼠点了点头“是的，这些没被挖土机倒腾过的地方，需要我们一铲一铲地挖。宝贝具体在哪谁都不知道，只能说是碰运气。有可能一天挖到个宝贝发财了，有可能几天都没啥收获。要不是今天下雨，土都软了容易挖，不然这个点我们早就回去了。”

    随后，老鼠带他们来到集中点。

    这里摆着好几个水桶，里面都装满了今天的收获。

    “鼠哥，看来你今天收获不错啊。”陆绩看了看桶里刚出土的货说。

    老鼠指了指红色桶上面的还沾着土的壶说“就这两把壶不错。其余的都是破标本，还有几个残件。”

    陆绩扫了一眼货，然后拉着老鼠走到一边，“鼠哥，要不这些都给我吧，多少钱，你报个价。”

    “咱也是老熟人了，哥不跟你讲价。给七千，你都拿走，就这么地。”

    老鼠也懒得磨叽，卖完这批货正好和兄弟几个找个馆子喝酒，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行，成交。”

    陆绩懂货，一看那两把耀州窑的壶就够本了。

    刚回到家，苏叶兴奋地凑过来“快打开看看。”

    陆绩点头，首先拿出的是两把耀州窑执壶，完整度都还不错，其中一把还是耀州窑经典的倒流壶。

    倒流壶是中国古代执壶中非常特别的一个造型品种。正常的执壶或是注子，它的入水口都会在上面开个小孔或是做个壶盖。

    而倒流壶不同，在壶的上半身至口部均是密封的。它的入水口在壶的底部。

    这很反常规。如果牛顿当时就知道中国古代人会逆地球引力的逻辑，去做在底部开洞的执壶，估计也就没他和苹果什么事了吧。

    当然，所有奇妙的事都会有科学的解释。

    倒流壶的玄机就在壶的内部。

    尽管倒流壶是底部开孔，但在里面有一根管子连通着这个孔，管子很长，接近于壶嘴的高度。

    所以只要加入的水没有漫过管子的最高点，水是不会从底部的孔里流出的，只会被藏于壶身之中。

    因为有此等玄机，所以耀州窑倒流壶的价格一直屡高不降。

    而且对于此类奇妙精良的古董，大多也都是传言，很少人见过甚至拥有过，这又为这件古董增加了很多神秘色彩。

    另一把壶倒也不是很奇特，是把长流的执壶。

    壶身满剔刻花，是北宋耀州窑的典型特点，也是有所价值。

    只可惜，这两把壶在工地挖掘前就已破损，出土的只是碎片标本，不然一把壶可以卖上个几百万。即便如此，破碎的标本，那也是价值不菲的。

    然后还有是一些瓷片，有钧窑窑变和定窑白瓷，基本都是碗盘，因为是一坑出土的，好多片都能拼起来。

    所以陆绩需要一边在卫生间冲洗上面的土，一边将他们分门别类。

    碗归碗，盘归盘得放在一起。

    往里寻，袋子里面装了几件杂项。

    有几根铜鎏金的发簪和银的饰品。冲洗完发现这些簪子都是素面的，没有纹饰，尽管是贵金属器，但由于做工粗糙，用料简单，也不值钱。

    苏叶顺着里头翻去，从那里面突然掉出来一根骨头。

    他强装镇定地拿着比对了一下尺寸，吓得直接扔到了地上。

    “哇擦，这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