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首都有房

    熊墨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他凑到赵国栋耳畔，说了四个字：

    “一处宅院！”

    赵国栋更纳闷了，“宅院？这莱芜县城里的吗？可是小弟我不日就要去东京了，没打算在这里常住啊？如果是送这个的话，还是请黑罴兄与令尊说说，莫要破费了吧！”

    熊墨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

    见他没有继续说是什么宅院，赵国栋哭笑不得，问道：“黑罴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熊墨这才继续开口，脸上一副迷样的坏笑：“是东京城里的宅院！”

    “哎？”

    没等赵国栋反应过来，熊墨便解释道：“端方兄，这东京城里，寸土寸金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那里的房子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来的。而端方兄你即将去太学就读，虽然太学提供食宿，但有时候……嘿嘿嘿！”

    他猥琐地笑着，揶揄道：“有些事，还是要有处私宅才好办事呐！端方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哦，哦，是！”

    嘴上应和着，赵国栋心里却在纳闷：俺有啥事需要去东京城里办的？还是必须私宅才能办？

    他却是不知道熊墨的龌龊心思，熊墨之前跟着赵国栋去破落巷时，就因为赵国栋需要提前跟小六子他们通气的事，而让他误以为赵国栋是在那里“金屋藏娇”了。虽然最后也没看到“娇”，但自作聪明的他也只是觉得“娇”被赵国栋给偷偷放跑了。

    在他想来，既然“端方兄”如此风流倜傥，喜欢玩金屋藏娇的把戏，那日后去了东京就学，自然也难免再重蹈故辙，再蓄养几个外宅。

    所谓“外宅”，就是古代对“姘妇”的称呼。众所周知，古代人是可以娶一群妻妾的，正妻只有一个，妾却是可以有无数个。而除了妻与妾外，还有一种，便是外宅，这是一种比妾的地位更加低下的存在。像《水浒传》里提到过的金翠莲、阎婆惜，都是外宅，因为其地位过于低贱，连妾都不如，所以连进主人的家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外面另行找个宅院安置，只在主人有需要时过去幸临一下。相当于现代那些被包养的“情妇”。

    在赵国栋前去风物店剿贼时，熊墨便在县衙里跟熊知县商量起了怎么讨好赵国栋，虽然这两父子之间有些矛盾，但在讨好赵国栋这方面却是同一阵线的，故而他便跟他父亲提了一句“费公子有金屋藏娇的习惯”，继而提出：“爹爹，咱们在东京城里，不是有处宅院吗？”

    当时熊知县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沉吟不语。但知父莫若子的熊墨却知道，既然他爹没拒绝，那这事便有了八成把握。

    熊墨见赵国栋嘴上“承认”了，笑得更加猥琐了，整得赵国栋直想揍他。

    但他还是忍下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给自己送了东西，就饶他这一次。

    “那如此……便谢过令尊……和黑罴兄了！”

    赵国栋想着，虽然自己一时用不到这宅子，但能到手，光摆在那里也是不错的，至少自己以后能跟别人装比“俺在首都有套房！市区！带院子的！”

    熊墨摆手客套：“端方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言谢……”

    继而，他又严肃下来，偷偷道：“不过……端方兄，宅院的事，小弟可是瞒着家父偷偷告诉你的，你稍后见了家父可别提出来，等家父说出来后再装作刚刚知晓，明白了没？”乐书吧 .leshuoba.

    “呵……好吧！”

    赵国栋一摊手，两人结束了对话，招呼水果一起上了牛车，前往县衙。

    因为水果的脖子有伤，故而牛车里的那个小丫鬟，在熊墨的应允下，从车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简单的医疗用具。她细心地替水果重新包扎起来。

    在水果刚刚获救时，土兵们也曾想要给水果包扎，但那群糙汉子笨手笨脚的，用的纱布也不是很干净，被赵国栋拒绝了。还是赵国栋自己掏出一块从朱府缴获来的干净手帕，亲自替水果缠上的。

    水果自然感动不已。

    现在，小丫鬟将染血的手帕取下，涂了金疮药，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裹上。

    金疮药又叫金创药，这东西在各种武侠小说里，都是疗伤的利器，武林中的大侠们，受伤时除了“运功”来治疗内伤外，便是涂抹金创药来治疗外伤了，似乎无论受了多重的外伤，只要把金疮药一抹，就能很快恢复，效果堪比游戏中的“治疗术”。

    但在真实的历史中，金疮药不过是一种很普通的伤药，药方也有留存下来，并非什么稀罕物。

    小丫鬟的年龄与水果差不多，她好奇地看着水果，心里感叹这女孩子可真是好看，羡慕不已。她很想跟水果聊聊天，交个朋友，但可惜现在双方的主人都在场，作为仆役是不能擅自交头接耳的，只得作罢。

    下车进入县衙，去见熊知县。熊墨见赵国栋身上灰尘不少，这是之前打斗造成的，便让他去偏房先沐浴一下，毕竟灰头土脸得去见人不太好。简单梳洗了一下才进入正厅。

    这里熊墨就没有再陪着赵国栋了，而是找了个借口撤了，赵国栋也不管他。

    一进去就看见熊知县带着一群官吏在那里等他，赵国栋扫了一眼，在里面并没有看到刘县尉。

    按道理说刘县尉此时也应该出来迎接下赵国栋的，不过他自知自己在这次风物店剿贼行动中，表现太过不堪，甚至还作了敌人的俘虏，心中羞愧之下，便又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藏起来了。

    熊知县也任由他，带着其他的大小官吏，一起在县衙里为赵国栋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其实就是一群人按照地位高低，依次站好，然后分别与赵国栋相互拜见，行礼客套。

    赵国栋可不喜欢这个，他一个粗胚，之前在翠鲜楼与那群才子们应酬时，尚还能勉强应付。因为那群人都是些纨绔，吃喝玩乐在行，文化水平却是不高，更关键的是，他们作为一群白身，不用面对公众，也不用保持什么形象，故而是不以自己文采低为耻的。要不是丁公子一时犯轴，非要玩什么饮酒赛诗，那天宴上就只会是以闲扯淡为主了，根本毫无压力。

    而现在眼前这一群县衙的公职人员就不一样了，知县、县丞、主簿这些正经的官不说，那些押司、帖司，手分这些吏员，也各个喜欢卖弄文采，说起话来恨不得每句话都引经据典。明明肚子里墨水不多，可能还不如那些纨绔，但却极为好脸面，认为非如此不能彰显自己“县衙公人”的身份。

    若说押司、帖司这些人，属于文吏，多少也算个文字工作者，卖弄下学问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那些明显跟文职不沾边的“苦吏”，什么手力、拦头、解子之流，属于卖力气干苦活的那种吏，居然也不甘为“白丁”，说话时也试图沾些“文气”，在正常的话语里大量夹杂些“之乎者也”的，令人听了哭笑不得。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他们平时面对的都是平头百姓，为了保持“公人”的形象，自然要“端着”一点，好让自己能有些“威严”，令百姓“畏服”，这样办起事来阻碍才小。

    而今天见了费公子这样的贵客，他们又认为费公子乃是大学问之人，而他们作为县衙公人，要代表莱芜的形象脸面，便更不能“露怯”了。故而就算肚子里没墨水，也要硬挤出一些来，给费公子看。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赵国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