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滥杀无辜

    破落坊，茅屋中。

    四人围坐在一起，低头不语。

    不过他们此时的想法却是略有不同：小六子自然是在发愁如何躲过即将到来的官府公人的追捕，他为人聪明机灵，对于思考办法的事，他责无旁贷。

    噶罗布则是在担心完不成任务怎么办，毕竟这趟任务是他们三个人的事，任务失败了赵国栋自然是要面临“极为难以承受”的后果，而噶罗布虽然不至于如此，但脸上同样会无光。他深受大当家器重，也深深地尊敬着大当家，不想让大当家失望。

    水果则是偷偷地观察着其余三人，心里还沉浸在他们三人通过杀人来进城的事上。她虽然心智相对同龄人要成熟，但到底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又从小生活在城里，对于杀人死人这事一时还是难以接受的。

    孔小乙的死是原因不明的，小巷里那个泼皮的死是对方咎由自取，这些都还勉强可以接受。可是被抢了凭由的那些路人……就这么被随意杀了？

    他们是无辜的啊！

    若是水果还没决定加入山寨，那倒也没什么可多想的，也就是哀叹两下就完了。可是现在她已经答应加入山寨了，那岂不是说……

    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个滥杀无辜的恶人？

    水果不寒而栗。

    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噶罗布：“嘎子哥，你杀过多少人？”

    噶罗布正在想完成任务的事，没有太在意，随口答道：“记不清了……太多了！”

    “！！！”水果震惊了，她本来还满怀希望地想着，嘎子哥那么憨厚一个人，应该不会杀太多，兴许只杀过临进城前的那一个……只是为了山寨的任务才不得不如此。

    可是……天呐，居然都多到记不清了，那得是死多少人啊！完了完了，连憨厚朴实的嘎子哥都杀了那么多，那自己日后岂不是要杀更多？

    啊啊啊啊，我不要啊！

    赵国栋却是四人中最轻松的那个，对于即将到来的官差追捕一事，虽然一开始也有点担忧，但很快就想开了：怕鸟？大不了杀出去！俺还就不信了，难道那些官差也有崔道成他们那么难搞不成？就算是崔道成，不也照样被俺打跑了，那些土兵又算个鸟！

    所以他什么烦心事也没想，而是对着旁边的水盆照个不停。

    水盆是从邻居那里搜刮来的，里面盛满了水，待水面静止后，便成了古代穷人专用的“镜子”。他的头发已经用胶粘好了，又被水果用随身携带的小梳子给梳理得整整齐齐。赵国栋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左看右看，心说没想到有头发的俺也蛮帅的嘛！

    没头发时像计春华，有头发时像吴孟达，哈哈哈……

    随后，他又看了看水果，夸奖道：“小丫头梳头梳得不错，回头赏你糖吃！”

    待看到水果的表情后，疑惑道：“果儿，恁地了？”123 x

    水果抬头看了看赵国栋，露出一脸可怜相，“二当家……我……”

    “有啥子事就说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当家，二当家帮你揍他！”赵国栋心情大好，所以许诺也特别的大方。

    “别别别，二当家，果儿没有被欺负……”水果连忙劝止，方才就是赵国栋要替小六子出气，才惹出了崔道成那档子事，又摊上了一桩人命官司。

    若是再因为自己，又打死个人，那就算不是水果亲手杀的，那也算是主谋……至少是主谋之一了！

    小嘎子也回过神来，好奇地看着水果，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了。只有小六子朝这边瞥了一眼，“嘁”了一声后又继续开始思考上了。

    水果又犹豫了一番，终于顶不住二人的目光，露出些许期待的眼神，弱弱地问赵国栋：“等进了山寨后，我……我……我也要去杀人吗？”

    “哎？”赵国栋完全没料到水果会问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噶罗布想起了方才水果问自己的问题，安慰道：“果儿呀，现在这世道，不是你想不杀人就能不杀的。就像方才咱们被那群泼皮围困的时候，若不是二当家出手，咱们岂能脱身出来？放心吧，现在摊上官司，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算不得大事！”

    水果又问：“那之前你杀的那些人……”

    噶罗布仰着头，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俺是吐蕃人，从小生长在西方的高原上，那里气候恶劣，风很大，日头也很烈……有的人种地，有的人放牧……”

    他讲起了吐蕃，也就是现代的青藏高原的生活，讲起了那里的风貌和习俗。

    “那里人口不多，远没有中原这边人这么多。而且吃的更少……听族里的老祖宗说，几百年前，也就是你们中原唐朝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气候温暖，青稞长得也很茂盛，牛羊也吃得饱。不过俺是想象不到了，俺见到的就只是很多部族，为了争夺草场、农田，为了生存杀来杀去。”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说到了离开那里前往山东的事：“你们中原这边稍微好些……但也没好太多，到处都是拦路的劫匪和倒毙的饿殍，俺跟大当家为了来这边，路上杀了不知多少打劫俺们的强人，数也数不清。”

    赵国栋翻了翻自己的记忆，点了点头，想起原宿主在加入山寨前，也杀过不少拦路的劫匪。

    最后，噶罗布总结道：“所以呀，果儿，杀人是没办法的。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

    水果愣愣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赵国栋却是感触更深，他虽然受原宿主身体影响，对杀人这事没那么抵触。但到底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在现代自己可是守法好公民，别说杀人了，就是抢劫、诱拐儿童这种次一级的罪都没犯过，（呃……交通法暂且不算，自己就是因为喝酒开车出了车祸才穿越的）结果一穿越，坏事全干了。

    所以说，赵国栋对于水果不想做坏事的心理，还是很能理解的。

    于是乎，赵国栋在想了想后，对水果许诺道：“果儿，你放心，以后有二当家在。你没必要去参与杀人这类的事，你不想干的事，别人不会逼你，出事俺替你顶着！”

    水果听了这话，大为感动：“二当家，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