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张善说西域

    张善不会为世家多说什么，因为正一道，源于五斗米道，而五斗米道是在对抗巫的过程中发展壮大的。

    “我曾见过王爷讲的上古史，也听过传言渤海尚巫。东土移民，巫和祭司在渤海都得到了礼遇。殷人祭司霍尔德掌渤海天文历法。但是王爷，上古巫并非那么简单。”

    张善打开了高继冲给的地图，但是首先讲的却不是西域，而是巫。

    “夏商巫主天下，巫咸、伊尹都是大巫。巫大而王小。武丁开始，射天神而贬巫权。但巫就是部落，巫就是诸侯。所以商王伐诸侯，称中商。周文王，巫也，文王画八卦，因为诸侯平等。文王借此灭商。春秋，诸侯和王分不清了，巫权崩解，四分五裂。”

    张善叹了一口气：“巫与王，很多时候是分不开的。我走了很多地方，才知道一个道理，巫说的平等并非万民平等，王说的百姓平等也只是说的世家平等。因为世家有姓，万民无姓。是因为盛衰之变，才有世家的百姓和作为的老百姓。”

    “五斗米道之兴，在于抗击巫鬼。上为巫下为鬼，巫视百姓，更甚于视为奴隶。王爷，天道是存在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从夏商到汉唐，巫变诸侯，诸侯变世家，世家变士族，如今的大家说的世家，已经不是世家，而只是家族。难道不是一损再损？”

    张善摇头：“当今世家，也分为老世家和新世家。如张姓这样的老世家，传承千年，盛衰见得多了，才知道顺天道能兴气运。张姓，在朝为张良，在野奉天道。新世家凭一时之兴，以为天下我有，谬矣。”

    张善的话实际上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些话，大家虽然都知道，但是不愿意去多讲，这是戳世家的心窝子。

    张善指着地图道：“世家衰落，百姓兴起，这是中原的气象。但是周边各国却不是如此。人皇王虽然习汉风俗，但是契丹人却是与部族为主。部族，古诸侯也。不得已分南面宫帐和北面宫帐。王爷能够在渤海得势，就缘于南北不合。”

    众人都点头。

    张善笑道：“部族尚巫，阴山以东，这是我第一次过来，看来这个风俗还有遗存。阴山以西为昆仑。昆仑横贯东西，分为大小昆仑。小昆仑为太昊之墟，在龙首。大昆仑为天地之龙脉。龙尾至大秦。”

    张善在地图中从河套到欧罗巴一直画了一道长长的线。

    “天山、冈底斯为前爪。黎轩、大食为后爪。龙尾在白玉山。龙脉起伏，起于山，伏于海。王爷所绘制，咸海，里海，波斯海，黑海，地中海，皆是龙所伏也。大秦过后是大西海，可惜我没有去过。自白玉山而回，来去三十二年。”

    众人都被他描绘的宏伟气象所震惊，只有高继冲默默无语。

    张善继续道：“所谓龙脉，实际上就是人族兴盛之地。起于龙首，终于龙尾。至少从中土到西域是如此。东土殷地，我没有去过，并不知晓。部族迁徙，走得越远，风俗越古老。天山以东，汉所谓西域十五国，风俗其实与中土差异不大。”

    “这一带有匈奴、突厥，如今是契丹之变，但万变不离其中。吐蕃，为月氏、山羌、党项融合，尚苯与佛，少昊与殷商部族的后人，其风俗上古。月氏分为大月氏和小月氏，大月氏为塞种，白肤碧眼。”

    张善叹了口气道：“塞种也为炎黄之后，月氏被匈奴灭，小月氏到了吐蕃天竺。大月氏西迁，全部到了大秦。大秦本太昊遗民，风俗与中土同，但现在大秦分裂，龙尾以北，为中土遗民部落。龙尾以南为大月氏。大秦之地征战不休，地少人稀，王族不过山寨，劫掠为生。”

    孙睿永问：“没有希腊罗马？”

    张善看了他一眼：“大秦，都是数千年来中土战败遗民迁徙，各不相容。一个个山寨城池皆称为邦国，何止百千？希腊罗马，未知名也。如果一定要分，要分为天神教与多神教。天神教为大食国教，大食越海而击大秦，月氏皆信之。以白玉山为界限，南北迥异。”

    “没有教廷？”孙睿永不死心。

    “天神教在大食。”张善简单回答了一句。

    然后指着地图继续道：“大秦，如果一定要分，只能分为拂菻和黎轩。南为拂菻北为黎轩。黎轩早，而拂菻晚，教义信奉天神教，但各城邦分立，各不相属。黎轩皆为匈奴与突厥遗民。”

    他在黑海里海以南用指甲画了一条线。

    “以龙脉为界限，龙爪以东，龙脉以北，大部分为康国。康国与黎轩相似，部落依盟而成国。各部落图腾并存，以少昊玄鸟为主。吐火罗，玄鸟之意也。与天神教相别，为多神。康国以东为康居故国，现在已经分裂为十多个小国，为突厥灭后得中土之力复国，乌孙余部甚多。”

    “龙脉以南，大秦以东......”

    孙睿永再一次插嘴：“这是中东。”

    张善仍然没理他：“这里最早叫条枝，班定远到了这里，曾把地中海叫做西海。现在也有人这么叫，所以为小西海。大秦以西为大西海。条枝为安息所灭，安息为匈奴所灭，为波斯。大秦大月氏遗民在条枝地起，为大食，大食灭波斯。”

    “大食以南，为老昆仑，昆仑奴之地，肤黑。中间隔着赤水。昆仑奴渡海，大食得昆仑奴之力而起。最初的王，皆为昆仑奴，月氏为妃，信天神，无族老祭祀。条枝灭，其族人稍起，有城邦之国，后与安息一起被匈奴灭了。”

    “安息亡，波斯兴始有祭祀。波斯，匈奴王庭也，古称披持国。大食兴起，其教也分为天神与多神。所以孙先生所说的教廷不存在。大食也为王庭。只是因为天神教，开始分裂。大食原本就是城邦联盟，分裂之势恐不可挡。”

    孙睿永不觉叹了口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历史知识，整个都是假的。

    张善道：“依我来看，从白玉山沿着龙脉到后爪，以南的西方，都以太昊遗民为主，龙为图腾。只是西地以龙为恶龙，盖因被中土驱逐的缘故。在此东北，为少昊遗民，以玄鸟为图腾。虽是多神，但仍以火神为主。日为君，月为臣，日月标记随处可见。”

    “大食以东为小波斯，故波斯遗民。小波斯以东为吐火罗。故波斯土，因大唐而立。吐火罗接葱岭。吐火罗以南为小月氏遗民。小月氏东南有一些古大秦遗民，但是不多了。大秦与身毒融合，即是天竺，为佛家之地，我并没有去过。”

    张善笑道：“如渤海王想要西进，康居吐火罗，一鼓可下。大食与康国为大国。不灭两国，到不了大秦。”

    高继冲指了指北美洲：“现在不一定了，殷地人已经东进。有消息传来，他们的船队已经到达了大秦和老昆仑。”

    高继冲把地图卷成了圆形：“我们的大地，实际上是一个圆的。也许不久，我们就能从西边迎接殷地的族人。”

    张善点头：“大地确实是圆的，所以有地如卵之说。我只讲了我所走过的地方，族中尚有东行记载，只是多从海上，多有神仙之说，不敢信而已。”

    “叔叔也不信神仙的吗？”小容好奇地问。

    张善指着吕岩笑道：“真人即为神仙，你信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