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谁是真凶（6）

    “阿悟医师！”

    意识渐渐清醒过来。阿悟睁开眼睑，日光灯正散发着洁白的光亮，出现在视野之中。强光刺得阿悟瞇起双眼。

    “这里是？”

    他低喃道。下一秒，一阵痛楚窜过头部。阿悟皱起脸，试图弄清楚现在的状况。视野一角出现东野的部分脸部。阿悟这才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你醒了？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东野问道。

    “哪里？这里是医院，然后”

    阿悟说到一半，这次轮到田的脸进入视野之中。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地板上，而两人正俯视着他。

    “意识似乎无大碍，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东野再次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有个小丑闯进医院里，然后那家伙带来一名受伤的女子，他要我为阿美……阿美!?

    阿悟使劲睁开双眼，猛地撑起上半身。晕眩与头痛瞬间掠过头部，但是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阿美呢？她在哪里！”

    阿悟放声大吼，东野与田同时垂下双眼。两人的态度一目了然，小丑带走了阿美。阿悟的脑中瞬间清晰起来。

    “我昏倒多久了？”

    阿悟一把抓住东野的手臂，大喊道。

    “大概五分钟左右。”

    东野仍旧撇开视线，悄声答道。五分钟，只过了五分钟，那说不定还来得及。阿悟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阵摇晃，膝盖顿时一软。东野与田急忙撑住险些倒下的阿悟。

    “不要勉强，你现在出现脑震荡的症状，要再多休息一下呀。”

    东野有如安抚孩子的母亲，柔声说道。

    “休息？那家伙带走了她啊！”

    阿悟吼道。东野垂下脣角，沉默不语。

    “要赶快去救她!”

    阿悟甩开两人的手臂，打算走向一旁的楼梯。但是他的双脚彷彿踩在云雾之上，摇摇欲坠。烦躁灼烧着他的心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东野低声喃喃自语。阿悟一听，愤慨地扭曲嘴脣。

    “什么叫做没办法！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当然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对方拿着手枪，而且又不是被杀掉。”

    阿悟几乎是下意识揪住东野的白衣衣领。

    “反正她不会被杀死，就可以任小丑为所欲为吗！她是我的患者，我绝对会救她！”

    东野粗鲁地挥开阿悟的手。

    “所以你说要怎么救？假如我们救得了她，我们当然也想救啊！我们也很难过呀，少在那里耍帅了！”

    阿悟听完东野的话，咬紧下脣。犬齿刺进嘴脣，咬破了一小块。刺痛伴随着扩散开来的血腥味，瞬间窜过口中，稍微冷却沸腾的脑袋。

    现在没时间与东野争执，他要赶紧思考如何救出阿美。

    那个男人不但有枪，体力也够。自己现在还留有脑震荡的后遗症，不可能敌得过他。是否该寻找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但是有什么武器能与手枪相提并论……

    想啊！快点想！要怎么做才能救出阿美？

    “阿悟医师，很遗憾，现在只能……”

    田怯生生地开口搭话。

    吵死了！不要烦我！阿悟瞪向田，此时脑中忽然迸出某样物品的模样。

    “智能型手机。”阿悟悄声说道。

    “哦？”

    田正疑惑地瞇起眼睛，阿悟便一把抓住田的双襟。田随即露出害怕的神情。

    “你、你要做什么!?”

    “智能手机！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阿悟激动得口水四散，焦急地说道。

    “智能手机？为什么需要那东西？”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快点！”

    阿悟前后猛摇田的身体，田的头部跟着用力摇晃着。

    “我、我明白！我明白了，快放开我！”

    阿悟听见田的话后，放开手。田大叹一口气，伸手打算调整白袍的衣领。

    “快点给我！”

    阿悟的怒吼震得田浑身一抖，急忙将手伸进白袍的口袋，拿出阿悟的手机。

    阿悟朝田伸出手，但田却没将智能手机递过去。

    “你到底要用这东西做什么？”

    “这你别管，快点还给我。”

    阿悟逼近田，田却将抓着智能手机的那一手藏到背后。

    “你该不会打算报警吧？”

    “废话少说，快还我！”

    阿悟的嘶吼震动空气，但是田没有退缩。

    “你要是打算报警，我就不还你。告诉我，你要用手机做什么？”

    “反正我根本没办法用手机报警！因为从刚刚开始手机就一直没有讯号！”

    田听见阿悟的解释，瞪大双眼，并将手机拿到眼前。阿悟趁着这瞬间，一把抢走智能手机。

    阿悟确认手机讯号。液晶荧幕果然还是显示“无讯号”，根本派不上用场，但他只能赌一把了。

    阿悟下定决心，迈开步伐走向楼梯。他的双脚稍微使得上力了。

    阿悟小心翼翼走下楼梯，避免踩空。转过楼梯转角，就能看到楼梯口的铁栅栏，门栏紧闭。外来病患等待室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给我出来！”

    阿悟来到楼梯最下阶，抓住铁栅栏放声大喊。单就铁栅栏的可见范围内，完全找不着小丑与阿美的身影。他以全身的力气摇晃铁栅栏，“锵锵锵”的噪音响遍四周。

    “我叫你出来！不然你就等着倒大霉！”

    阿悟嘶声力竭地吼叫。脑中不断涌上最糟糕的状况，他拼命甩开这些想法，不断咆哮。

    他持续喊叫一分多钟之后，某处终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隐隐拨动耳膜。阿悟闭上嘴，放开铁栅栏并向后踏上一阶楼梯。小丑随后出现在铁栅栏内部。

    “吵死了，干什么啊？这不是害我没办法专心享受吗？”

    小丑抓着手枪，同时调整松开的皮带。阿悟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倒流。

    “她……她没事吧？”

    阿悟从喉头济出这句话，小丑则是轻笑几声。

    “我才正要开始。等我把你赶回去之后，我们就能一起度过愉快的夜晚啦。”

    “她在哪里？”

    “她现在可是下面舒服到不行，在里头的床上等着我回去咧。好了，你就给我老实待在楼上，这样就不会死人了。我会好好疼爱那个女人。”

    小丑语带调侃地说。阿悟差点又要冲动扑上前揍人，他咬紧牙根，死命忍耐着。

    “把她带过来。”

    阿悟狠瞪着小丑，缓缓说道。小丑浑浊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叫你把她带过来。现在、立刻带来。”

    阿悟此话一出，小丑同时将手枪指向阿悟。

    “谁准你命令我，现在下令的人是我！你只能乖乖听从我的指示！”

    “把她带过来。”

    阿悟重复同一句话。小丑的口中传出咬牙的声响。

    “混蛋，你给我搞清楚状况，你就这么想吃子弹吗？”

    小丑的手指搭上扳机。阿悟拼命压抑心中的恐惧，亮出手中的智能型手机。小丑的目光立刻落在手机上。

    “那什么东西？”

    “这是智能手机，看就知道了吧？我的高中同学是警察，我给那家伙写了一封简讯，告诉他有强盗躲在这间医院里。”

    “你说什么！”小丑瞪大双眼。

    “放心吧，我还没传出去。但是我现在只要碰一下按钮，简讯就会发出去，到时候就会有大批警察包围这个地方。假如你不希望我这么做，你现在就立刻带那女孩过来。”

    阿悟望向智能手机的画面。荧幕只显示着一般的待机画面，阿悟口中那封打好的简讯、有同学在当警察，全都是谎话。更何况现在手机完全收不到讯号，他根本没办法传简讯。

    阿悟吞一口唾沫，静静等待小丑的回应。假设手机收不到讯号这件事是小丑搞的鬼，这招虚张声势可能不管用。尽管如此，阿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

    令人屏息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小丑终于缓缓开口：

    “我可以在你按下按钮之前就一枪毙了你。”

    上钩了！阿悟听见小丑的回答，在心中暗自欢呼。

    “我就算中弹，死前还是能传简讯的，你可以试试看。”

    阿悟出言挑衅，小丑则是大声咂嘴。

    “开什么玩笑！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要是敢报警，我就干掉医院里的所有人。你不在乎吗？”

    阿悟正面承受小丑锐利的目光。

    “你要是办得到就尽管下手，我死也会拖你下海。到时候你的下场不是被警察当场射杀，就是在看守所关上几年，然后给人吊死。”

    “你疯了吗？”

    阿悟的魄力似乎吓住小丑，小丑语带迟疑。

    “不用管我有没有疯。只要你不把那女孩带过来，我就报警，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看你是想放了那女孩，还是眼睁睁看我报警，随你怎么选！”

    阿悟一口气吼完，一边调整凌乱的呼吸，一边静待小丑的反应。小丑恶狠狠地瞪着阿悟，嘲弄似的扯一扯嘴脣。

    “你看上她了吗？”

    “你在说什么？”小丑的一句话趁虚而入，阿悟随即皴眉。

    “不然你何必为了一个今天刚认识的女人拼命？你是迷上那女人了吧。”

    我爱上阿美了？阿悟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拼死也想拯救阿美？是因为柔弱的女性即将在自己眼前遭人蹂躏？还是因为自己治疗过她？又或是……阿悟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