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谁是真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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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发出刻划时间的声响，在这间三坪大的房间之中显得特别响亮。房间里的气氛沉重如铅，一点一滴地腐蚀心志。
阿悟吐出肺脏中沉积已久的空气，望向正前方的警探。
“我已经说完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了，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被关在充满阴沉气息的房间里，已经长达十个小时以上。他的耐心差不多到了极限，无法继续与这群血气方刚的警探共处于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眼前的警探名为阿雅，她单肘撑在桌上，狐疑地瞇起眼，由下往上瞪着阿悟。
“阿悟医生，我不是不满意你的回答，但是啊。”
阿雅抓一抓稀疏的头顶，头皮屑飞落在桌面。
“医生的描述和现场的状况有些出入，我在思考其中有什么原因。”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才想问为什么啊！”
阿悟使劲拍打桌子，沉重的声响回荡在窄小的房间里。
“医生，请冷静点，你在案发时头部遭到严重撞击，会不会是因此记忆有些混乱？”
警探开口安抚阿悟，阿悟沉默不语。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没记错。但是警探一再质疑他的记忆，这些疑问一点一滴、确实地消磨他的信心。
那如同恶梦般的一晚，究竟从何时开始才是现实？
一阵刺痛掠过阿悟的头部，他忍不住抱头。
“你没事吧？”
阿雅问道，语气却听不出有多担忧。
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阿悟愤恨地看向阿雅。
“总之，能否请你再一次仔细描述案发当晚的状况？或许还会再发现什么。”
阿雅摸着长满显眼胡碴的下巴。阿悟咬一咬脣，微微收起下巴，点点头。那一晚之后明明只经过三天，阿悟却觉得象是很久以前的事，难道选择性失忆了么？
“那一晚，我开车前往田医院准备到值班。”
阿悟缓缓开口，垂下眼睑，渐渐沉入记忆的深海当中。
脑中浮现小丑丑恶的笑容。
“阿悟。”
阿悟听见阿美呼唤，抬起头。
大约二十分钟前，阿悟与阿美回到二楼，两人移动到透析器的后方。这里是死角，从楼梯看不到这个位置。接着阿悟坐在铁椅上，专心阅读那本标着“新宿11”的病历表。
“你明白什么事了吗？”
“嗯，是看出不少事。”
阿悟合上病历，长叹一口气。他看完这本病历表确实得知不少事，但心中也浮现同等数量的疑问。
“根据这本病历的纪录，这名男性病患早在前年七月昏倒在车站内，意识不清。被人送到附近的综合医院检查，当时似乎是诊断为视网膜出血，并引发诸多后遗症，左半身麻痹、失语症以及严重认知功能障碍。”
阿悟说到一半，发现阿美露出迟疑的表情。
“啊，抱歉抱歉，讲太多专业术语你也听不懂。说得简单点，就是那个人当时得了脑中风，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阿美立刻点点头：“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似乎是流浪汉，原本就逗留在车站附近，身上不但没有证件，后遗症更害得他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就在身分不明的状况下接受一个月左右的治疗，等到病况稳定到某个程度之后，才转院到这间病院。”
“所以他已经在这间医院住院两年了呀？”
“似乎是这么回事。”
阿悟啪啦啪啦地翻看病历表，点点头。目前为止的经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虽然留有严重的后遗症，但只要有人看护，还是可以正常进食，健康状况也无大碍。直到前不久……”
“他最近接受过手术，是吗？”
“前天晚上他突然表示腹部疼痛，接受了紧急手术。医师诊断病征为绞窄性肠阻塞，不过这些只是病历上的说法。”
阿悟抓了抓太阳穴。
“病历上的说法？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美问道。
阿悟则沉重地点点头。
“是啊，而且是处处都很可疑。”
病历上并没有太大的疏失。但是阿悟是一名外科医师，这份病历在他眼中看来存在不少疑点。
“首先他是在这间医院内进行手术，这点本身就相当异常。这间医院是疗养型医院，是专门让慢性病患者接受长期治疗的医院，这里顶多只能进行局部麻醉等级的小手术。但是治疗绞窄性肠阻塞的手术需要接受全身麻醉，一般应该转送综合医院进行手术才对。”
阿悟说着，同时回想起一楼的手术室。这间医院如此老旧，却备有大医院等级的设备。而且不知为何，手术室里摆放着两组手术台与麻醉机。
阿悟皱起眉头。他似乎见过类似构造的手术室，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看过。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美见阿悟沉默不语，开口问道。
“啊，还有从症状出现到手术开始的时间太短了。根据病历上的纪录，病患表示腹痛大约是晚间十点半以后开始的，动手术开始则是十一点过后开始的。他们在三十分钟就诊断完毕，决定动手术，接着就直接开刀了。”
“这样算快吗？”阿美疑惑道。
“太快了，即便是人手充足的综合医院，也必须花上其两倍的时间来准备。这看起来简直象是太武断了。”
像是事先就预定要进行手术似的，阿悟眉间的皱褶猛地加深。
“阿悟？”
阿悟再次陷入沉默。阿美只能不安地窥探阿悟的表情。
“不，没什么，然后我还发现一个令人在意的部分。”
阿悟打开膝上的病历表，病历表内夹着一份手术纪录，他低头阅读纪录。纪录上记载了执刀医师，以及协助医师的护理师姓名。
“根据这份纪录，这场手术中负责执刀的医师是田院长，刷手护理师是东野良子，流动护理师是阿佐。”
“这？”
阿美细致的眉头逐渐拧成了八字眉。
“没错，这些人正好今晚全被关在医院里。”
方才倒在三楼病房里的男人，身上的手术伤口遭人破坏。而现在被监禁在医院里的三人都与他的手术有关联。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又或者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美低声问道。
阿悟摇摇头，答道：
“我不知道，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那个可以让我看看吗？”
阿美怯生生地伸出手。
“你想看病历表？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你应该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阿悟将装着病历的文件夹递给阿美。病历表的内容是以英文书写专业用语，大部分文字是草写，非医疗人员可能很难理解上头的文字。
阿美打开病历表，神情认真地低头阅读，但就如阿悟所料，她没过多久就面有难色。
阿悟从透析器后方探出头，查看楼梯间。田等人似乎没有下楼，应该是去治疗那名男病患了？男病患身上的伤口必须重新缝合，他们非常有可能直接开始治疗。
“咦？”阿美突然疑惑地惊呼。
“怎么了？”
阿悟拉回视线，便见到阿美手上拿着一张纸片。
“这是什么呀？”
阿美好奇地看着纸片，歪一歪头。
“纸张？上头写了什么？”
“好像是名字，还有奇怪的句子，看不太懂。”
阿悟接过阿美手上的纸张，读完上头的文字，重复眨了几次眼。
“这是？”
阿悟的双眼扫过纸张上的文字，沉声低喃。
“请问，一般病历表里面会夹着这种笔记吗？”
“不，正常来说病历表里面不会有这种东西。可能只是护士随手夹了张便条就奇怪了。”
阿悟很在意纸张上最后那句“快去查”。
“难不成有人看穿我们会来查看这份病历表？这样一来，纸张上记载的这些人名。”
“没关系，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阿悟话说到一半，阿美便伸出双手抓住他的白袍袖口，轻轻摇摇头，脸蛋上布满恐惧与担忧。
“我知道了，那我们一起去吧。”
阿悟面露苦笑地说出这句话。
阿美一听，用力点头。
阿悟放轻脚步，登上阶梯，并从墙壁的阴影处探看三楼病房楼层的状况。走廊深处能见到灯光，而且远比紧急照明还要明亮。灯光的位置似乎是刚才男病患倒下的病房附近。护理站空无一人，他们大概还留在病房内处置病患的伤口。
阿悟向身后的阿美招招手，接着蹲低身子溜进护理站，移动到里头的架子前方。阿美随即跟上阿悟。
阿悟拿着便条比对架上病历表的书背。如他所料，他立刻就找到与便条名字相符的病历表。阿悟抽出这些病历表抱在腰旁，接着与阿美一起离开护理站，前往四楼。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一步又一步登上阶梯。他们走进四楼的护理站后，同样开始寻找病历表，两人没多久就顺利找到目标。
这样就凑齐了。当阿悟正要从架上抽出最后一本病历表时，身后忽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阿悟与阿美浑身一震，同时回过头。脚步声毫无疑问是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在这里！”
阿悟吐出肺脏中沉积已久的空气，望向正前方的警探。
“我已经说完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了，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他被关在充满阴沉气息的房间里，已经长达十个小时以上。他的耐心差不多到了极限，无法继续与这群血气方刚的警探共处于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眼前的警探名为阿雅，她单肘撑在桌上，狐疑地瞇起眼，由下往上瞪着阿悟。
“阿悟医生，我不是不满意你的回答，但是啊。”
阿雅抓一抓稀疏的头顶，头皮屑飞落在桌面。
“医生的描述和现场的状况有些出入，我在思考其中有什么原因。”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才想问为什么啊！”
阿悟使劲拍打桌子，沉重的声响回荡在窄小的房间里。
“医生，请冷静点，你在案发时头部遭到严重撞击，会不会是因此记忆有些混乱？”
警探开口安抚阿悟，阿悟沉默不语。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没记错。但是警探一再质疑他的记忆，这些疑问一点一滴、确实地消磨他的信心。
那如同恶梦般的一晚，究竟从何时开始才是现实？
一阵刺痛掠过阿悟的头部，他忍不住抱头。
“你没事吧？”
阿雅问道，语气却听不出有多担忧。
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阿悟愤恨地看向阿雅。
“总之，能否请你再一次仔细描述案发当晚的状况？或许还会再发现什么。”
阿雅摸着长满显眼胡碴的下巴。阿悟咬一咬脣，微微收起下巴，点点头。那一晚之后明明只经过三天，阿悟却觉得象是很久以前的事，难道选择性失忆了么？
“那一晚，我开车前往田医院准备到值班。”
阿悟缓缓开口，垂下眼睑，渐渐沉入记忆的深海当中。
脑中浮现小丑丑恶的笑容。
“阿悟。”
阿悟听见阿美呼唤，抬起头。
大约二十分钟前，阿悟与阿美回到二楼，两人移动到透析器的后方。这里是死角，从楼梯看不到这个位置。接着阿悟坐在铁椅上，专心阅读那本标着“新宿11”的病历表。
“你明白什么事了吗？”
“嗯，是看出不少事。”
阿悟合上病历，长叹一口气。他看完这本病历表确实得知不少事，但心中也浮现同等数量的疑问。
“根据这本病历的纪录，这名男性病患早在前年七月昏倒在车站内，意识不清。被人送到附近的综合医院检查，当时似乎是诊断为视网膜出血，并引发诸多后遗症，左半身麻痹、失语症以及严重认知功能障碍。”
阿悟说到一半，发现阿美露出迟疑的表情。
“啊，抱歉抱歉，讲太多专业术语你也听不懂。说得简单点，就是那个人当时得了脑中风，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阿美立刻点点头：“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似乎是流浪汉，原本就逗留在车站附近，身上不但没有证件，后遗症更害得他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就在身分不明的状况下接受一个月左右的治疗，等到病况稳定到某个程度之后，才转院到这间病院。”
“所以他已经在这间医院住院两年了呀？”
“似乎是这么回事。”
阿悟啪啦啪啦地翻看病历表，点点头。目前为止的经过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虽然留有严重的后遗症，但只要有人看护，还是可以正常进食，健康状况也无大碍。直到前不久……”
“他最近接受过手术，是吗？”
“前天晚上他突然表示腹部疼痛，接受了紧急手术。医师诊断病征为绞窄性肠阻塞，不过这些只是病历上的说法。”
阿悟抓了抓太阳穴。
“病历上的说法？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美问道。
阿悟则沉重地点点头。
“是啊，而且是处处都很可疑。”
病历上并没有太大的疏失。但是阿悟是一名外科医师，这份病历在他眼中看来存在不少疑点。
“首先他是在这间医院内进行手术，这点本身就相当异常。这间医院是疗养型医院，是专门让慢性病患者接受长期治疗的医院，这里顶多只能进行局部麻醉等级的小手术。但是治疗绞窄性肠阻塞的手术需要接受全身麻醉，一般应该转送综合医院进行手术才对。”
阿悟说着，同时回想起一楼的手术室。这间医院如此老旧，却备有大医院等级的设备。而且不知为何，手术室里摆放着两组手术台与麻醉机。
阿悟皱起眉头。他似乎见过类似构造的手术室，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看过。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阿美见阿悟沉默不语，开口问道。
“啊，还有从症状出现到手术开始的时间太短了。根据病历上的纪录，病患表示腹痛大约是晚间十点半以后开始的，动手术开始则是十一点过后开始的。他们在三十分钟就诊断完毕，决定动手术，接着就直接开刀了。”
“这样算快吗？”阿美疑惑道。
“太快了，即便是人手充足的综合医院，也必须花上其两倍的时间来准备。这看起来简直象是太武断了。”
像是事先就预定要进行手术似的，阿悟眉间的皱褶猛地加深。
“阿悟？”
阿悟再次陷入沉默。阿美只能不安地窥探阿悟的表情。
“不，没什么，然后我还发现一个令人在意的部分。”
阿悟打开膝上的病历表，病历表内夹着一份手术纪录，他低头阅读纪录。纪录上记载了执刀医师，以及协助医师的护理师姓名。
“根据这份纪录，这场手术中负责执刀的医师是田院长，刷手护理师是东野良子，流动护理师是阿佐。”
“这？”
阿美细致的眉头逐渐拧成了八字眉。
“没错，这些人正好今晚全被关在医院里。”
方才倒在三楼病房里的男人，身上的手术伤口遭人破坏。而现在被监禁在医院里的三人都与他的手术有关联。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又或者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美低声问道。
阿悟摇摇头，答道：
“我不知道，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那个可以让我看看吗？”
阿美怯生生地伸出手。
“你想看病历表？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你应该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阿悟将装着病历的文件夹递给阿美。病历表的内容是以英文书写专业用语，大部分文字是草写，非医疗人员可能很难理解上头的文字。
阿美打开病历表，神情认真地低头阅读，但就如阿悟所料，她没过多久就面有难色。
阿悟从透析器后方探出头，查看楼梯间。田等人似乎没有下楼，应该是去治疗那名男病患了？男病患身上的伤口必须重新缝合，他们非常有可能直接开始治疗。
“咦？”阿美突然疑惑地惊呼。
“怎么了？”
阿悟拉回视线，便见到阿美手上拿着一张纸片。
“这是什么呀？”
阿美好奇地看着纸片，歪一歪头。
“纸张？上头写了什么？”
“好像是名字，还有奇怪的句子，看不太懂。”
阿悟接过阿美手上的纸张，读完上头的文字，重复眨了几次眼。
“这是？”
阿悟的双眼扫过纸张上的文字，沉声低喃。
“请问，一般病历表里面会夹着这种笔记吗？”
“不，正常来说病历表里面不会有这种东西。可能只是护士随手夹了张便条就奇怪了。”
阿悟很在意纸张上最后那句“快去查”。
“难不成有人看穿我们会来查看这份病历表？这样一来，纸张上记载的这些人名。”
“没关系，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阿悟话说到一半，阿美便伸出双手抓住他的白袍袖口，轻轻摇摇头，脸蛋上布满恐惧与担忧。
“我知道了，那我们一起去吧。”
阿悟面露苦笑地说出这句话。
阿美一听，用力点头。
阿悟放轻脚步，登上阶梯，并从墙壁的阴影处探看三楼病房楼层的状况。走廊深处能见到灯光，而且远比紧急照明还要明亮。灯光的位置似乎是刚才男病患倒下的病房附近。护理站空无一人，他们大概还留在病房内处置病患的伤口。
阿悟向身后的阿美招招手，接着蹲低身子溜进护理站，移动到里头的架子前方。阿美随即跟上阿悟。
阿悟拿着便条比对架上病历表的书背。如他所料，他立刻就找到与便条名字相符的病历表。阿悟抽出这些病历表抱在腰旁，接着与阿美一起离开护理站，前往四楼。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一步又一步登上阶梯。他们走进四楼的护理站后，同样开始寻找病历表，两人没多久就顺利找到目标。
这样就凑齐了。当阿悟正要从架上抽出最后一本病历表时，身后忽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阿悟与阿美浑身一震，同时回过头。脚步声毫无疑问是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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