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摇滚已死

    夜色穿透他们身上的皮衣，一点色彩都见不着，猫仔说这几年乐队的发展不太好，所有的商演都停滞了，乐队灵魂人物老鼠托了好些关系才找到这个地下酒吧演出。

    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剩下这些被岁月遗漏下来的老乐迷，受喜好驱赶，来到这里，陪伴着蚱蜢乐队做最后的谢幕演出。

    “呜呜......”

    月月拎着书包，独自走到角落里，先是抽噎，而后就是抚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姑娘，这是咋啦！”

    猫仔哆哆嗦嗦从口袋里翻出来几颗糖，笨拙的安慰着，可惜月月压根不领情。

    “跟上去看看！”

    夏夜一把抱起月月，猫仔开车，一路跟在蚱蜢乐队身后，汽车穿过繁华的城市，窗外的风景从修建整齐的林荫路变成杂乱的胡同。

    从市中心往西过去是郊区，这里只有简陋的民房，也是主唱老鼠住的地方，其他的几个成员纷纷回到各自的住处。

    土墙已经龟裂，挖土机存放在一边，很快这里就会被拆除。

    老鼠似乎知道后边有人跟着，所以进屋的时候没有带上门。

    等猫仔和夏夜敲门进去的时候，一下被里头的场景惊呆。

    房间很小，不过十五平米，仅仅放得下一张床和工作用的桌椅，吉他都是坏的，要用胶带粘住才能不走音。

    掉漆的木桌上放着很多手稿，琴箱的拉链坏了，蚱蜢乐队的很多歌曲就是老鼠猫在这个简陋的出租屋里写出来的。

    民房一个月房租四百，做饭要把电磁炉甩到门口。

    “我说了，我没什么好告诉你们的，找别人吧！”

    老鼠满脸疲惫，也不想招待他们，只是把洗脸水添上。

    “不好意思，可以给我签个名么！我挺喜欢你们的歌！”

    猫仔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打错了，拿出纸笔开始要签名。

    不过反倒是他这种轻松的姿态，让老鼠放松了警惕。

    对方结果纸笔，很快签好，顺道还送了他几张乐队很早以前演出的照片。

    照片里有一个人很脸熟，这个人就是死者赵璐，照片后写着拍摄的期限，在五年前。

    “赵璐曾经是蚱蜢乐队的吉他手，我和她恋爱五年，这张照片是我们最后一次演出，演完就三活了，乐队散了，恋爱也黄了，后来我们没有联系过，她有了新的家庭，我继续写歌，乐队回归了，她生了孩子又离婚，最后你们过来，告诉我她离世的消息......”

    老鼠到底是个做摇滚的，很真实，也不愿意解释太多。

    回忆起来赵璐年轻的时候还是很酷的，那会儿老鼠也没钱，就算是乐队演出最好的时候，她们还是没有离开这片民房。

    从万人簇拥的舞台回到这个无人问津的民房，落差之大远远超乎了一个人的承受范围，但是即便是条件如此恶劣，赵璐也愿意陪在老鼠身边，可惜后边二人的爱情消磨殆尽，分道扬镳了。

    “爸爸，你会去看看妈妈好不好，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月月从车里跑出来，哭着说。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我没能改变现状，你以后好好读书，别在碰音乐了！”

    老鼠说完疲惫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夏夜和猫仔自知无趣，从民房离开。

    乐队的其他成员没和他住在一块，他们是本地土著，和他这个小县城里的人不一样，白天这帮人在写字楼辛苦工作，晚上就是乐队排练的时候。

    猫仔记着一个人的家庭住址，回来的时候， 特意转到他家打听打听。

    对方外号叫袜子，进门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啤酒瓶。

    袜子白天是技术部程序员，晚上是乐队贝斯手，房子是租来的，当年为了玩音乐，父母差点和他断绝关系。

    说明来意后，袜子说赵璐的婚姻是被算计的，毕竟当时蚱蜢乐队火的时候，圈里人都知道有赵璐这么一号人物。

    “和老鼠分手后，她状态一直不太好，生了几次病，偶尔给我发短信，婚礼我们都不知道，传到我们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有孩子了。”

    袜子抽着烟，看得出来他很惋惜这个姑娘。

    “你的意思是赵璐是被骗婚的？”

    猫仔发现了新线索，立马追踪下去。

    “算是吧，退出乐队后，赵璐在酒吧弹琴，那男人经常过来玩，而且还照着老鼠的穿衣风格打扮，赵璐能不动心么！”

    掐了烟头，袜子回忆着乐队前期的重重，眼眶不免泛红。

    “那男人是谁，在哪？你知道么！”

    “好像叫肖楚来着，之前赵璐跟他一块儿住在东正街的公寓里。”

    袜子怕他们找不到地儿，还特意手写了也一个地址。

    夏夜按照这个地址找上门，肖楚是个玩也了心的人，每天就靠娱乐室赚钱，请了个人看场子，自己一有时间就混迹于各大夜场酒吧。

    进屋的时候他人不在，还是娱乐室的伙计给夏夜开的门。

    屋里一股子霉味，墙上贴着蚱蜢乐队的海报，图画上赵璐的脸被圈出来，肖楚在上头花了个爱心，看得出来，他很崇拜赵璐。

    客厅里放着一把旧的吉他，琴擦得很干净，而房间却粉尘遍布。

    在屋里转悠了一会儿，在外玩嗨了的肖楚总算是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滚滚，这琴也是你们能碰的！”

    肖楚大着舌头，酒精已有些上头。

    夏夜招呼伙计先回去，他得问肖楚几个问题。

    猫仔少了一壶水，把醒酒的酸梅粉倒在杯子里，冲了一杯送过去。

    肖楚喝下去没多久开始狂吐，吐完了，精神也回来了。

    “醒了没？我是警察！”

    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一阵，肖楚木木的点了点头。

    “警察同志，这年头难道娱乐室都不能开了！”

    肖楚见到警察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以为自己犯了事，一脸怕东窗事发的样子，和老鼠那个坦诚个性的模样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赵璐是咋看上他的。

    月月从屋里探出头，肖楚一看见她，眼泪都下来了。

    “月月，快，到爸爸这里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学校里也找不见人，可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