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食人日记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廖医生的选择是什么？”

    虞温拿起那张遍布折痕的白纸，他并不关系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想从廖咏的说辞中深层次了解他的性格。

    “不告诉你！”

    廖咏将胳膊肘搭在桌面上，双手由下至上推了推疲惫的脸。

    “肖小婷您熟识么？听说她曾当着全体医护人员的面，向您告白过！”

    夏夜绿茶喝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

    夜晚闷热的风吹拂进来，弄乱了廖咏额前的碎发，走廊里偶尔能听见病患的呻吟，廖咏眯着眼睛，连日的劳累让他哈切不止。

    “不算熟，只是工作的同事，那次的告白行动，不过是小女孩对爱情的憧憬，真正了解过我后就会知道，我不是什么良人。”

    廖咏的神态在夏夜提到肖小婷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眉峰由挺转皱，他张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今晚八点前后，您在哪里？做什么？有没有证明人？”

    搁下茶杯，夏夜微微侧身，附在廖咏耳后，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调。

    站在廖咏身后的虞温自觉无趣，开始将目光推移至别的地方。

    “你们怀疑我？”

    廖咏并不惊讶，他的表情滑稽意味十足。

    “只是例行公事，请您配合我们。”

    夏夜也不让步，双方对峙的气氛，有了微妙的转变。

    “人不是我杀的，劝你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盘问上，八点左右我接到了一个急救病人，期间一直在做手术。”

    廖咏很冷静，丝毫不害怕警方的盘查，但也是这种反常的反应，让虞温更加确信他知道某些内情。

    僵持持续了一阵，不论夏夜从何种刁钻的角度切入，廖咏都是接招接的游刃有余，高智商的犯罪是最可怕的，暗中行进的罪恶方不但能凭一己之力抹掉线索，还能将查案的人引入歧途，掌握着相当强的主动权。

    由于问不出所以然，夏夜只能悻悻离场，走廊上声控灯在脚步声里闪闪灭灭，等二人离开后，良久，廖咏才从柜子的暗格里摸出一本密码日记，里头的纸张已经泛黄，边沿皱巴巴的，看起来用了很久。

    翻开第一页，日记将时间带入四个月之前，具体内容如下：

    19年1月初，新年的雪埋葬了城市对面的远山，路口的薄冰冻坏了孩子的手掌，我独自一个人站在高楼上，看着大地逐渐穿上戎装，呼啸的风割裂了我的脸，刺骨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夜幕降临后，饥饿在肚肠里涌动，我被人血的气味所吸引，那是缓解疲惫的甘泉，我疯狂的想吃肉，于是乎，我打开了太平间的闸门。

    若干具尸体睡在洁白无瑕的铺面，我轻轻掀开盖在某人身上的被单，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僵硬的女人脸，隔着冰凉的皮，我闻到她脏器传来的异香，之后怀着仪式感，我切割开肚子，肠子的味道有点丑，我选择了肝脏食用，可肝脏的味道不好，直到我摸到那颗停止跳动的心，它还带着一丝丝的暖意，我很高兴，能找到这么美味的食材，我将它带回家，切片下热油炸制焦脆，绵里带筋的滋味，给我的味蕾留下深刻意象，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密码本上日记的第一篇，往后的几张都是和太平间有关系，反到第三章后，写日记的人，渐渐不能满足死人脏器带来的口感，他逐渐将矛头对准了活人，从第四篇日记开始，就准确的记录了他的狩猎过程，其中第一个人就是残障学校校长赵野。

    日记的内容是怎么写的：

    今天三楼尽头的病房里新住进来一个病人，男性、是一名残障学校的校长，送他来诊疗的是女儿，赵野称呼她为乐乐，不过我却从他们亲密的动作中感觉到，那不是正常父女该由的互动，赵野的脚掌骨折了，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所致，他的脾气并不好，医生给他诊治，稍有不满意的地方，便会破口大骂，和报纸上的那个慈善家完全是两幅面孔。

    我闻着他身上的肉香，越发无法自拔，挖下他心脏的那一刻，我内心的紧张躲过激动，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杀人了，手上沾满了赵野的鲜血，但是我的胃太饿了，我无法退却，回到家，我开始烹饪这颗心，用煎牛排的方法烹制七分熟，味道极好，真想请我珍视的人也尝尝这个味道。

    廖咏将日记翻到这里，慌忙点燃了一根烟，这种尼古丁和焦油的混合物能够让人回归平静。

    夜潜伏得更深，到了廖咏交接班次的时候，午夜下半场负责接待急救的医生叫霍良，和廖咏一样，在外科医院工作了十年，他们是同一批进入院里实习的医生，这多年交道打下来，关系自是不错。

    霍良脱下外套换上白大褂，他手上提的保温盒里熬着鸡汤，穿戴好一切后，他还特意给廖咏倒了点尝尝。

    “这次没放多盐吧！”

    霍良的声音低沉很多，身材也比廖咏要结实一点，简单的平头造型让五官更加硬气，阳光的他和护士们关系很好，工作的履历稍胜廖咏一筹，中间霍良也结过婚，期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由于夫妻性格不合，离了，他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谈起过此事。

    “还行，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廖咏喝完鸡汤，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角。

    “先回去休息吧。”

    霍良帮他把外套拿过来，嘱咐他开车注意安全。

    一阵疲乏的脚步过后，三楼就剩下死一般的静寂，虞温和夏夜徘徊在医院的大厅，几个留守的护工在拉家常，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叔叔，通常是从乡下来城里务工的。

    从他们的谈话中可知，医院太平间里曾有多具遗骸被开肠破肚，这些遗骸多时没有家属认领的，护工们都以为闹了鬼，不敢去里头打扫，导致太平间恶臭满天飞，医院方面没办法，只能给护工们加了薪水，为了钱，这些护工只能硬着头皮去打扫地上的尸液和软组织残留。

    这期间医院曾经向社区的派出所反应情况，可惜调查的过程并不顺利，且惊动警方后行凶者停止了对尸体的迫害行为，没了踪迹，警方只能示意医院加强对太平间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