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救赵构

    这时，钟氏见赵构进了屋，慌忙从织机上站起来，一边摘解围遮腰，一边问：“相公回来了？怎么样，书房那边也热？”

    赵构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钟氏跟前，把他拦住，在屋内的地面上转了一圈，又亲吻了一下，嬉笑着说：“你这混蛋，赵挺和赵拱不见了，我回去找你！

    话毕，不容钟氏回答，便把披挂整整齐齐的走出门去；钟氏于心不忍地追到门口，站着看着，直到赵构走得不见踪影，才回到织机上去继续织布…

    赵构走出房门，来到骊蛛良驹面前，长腿一撩，跨上马。

    站在一旁的赵玠和莫小儿，看见赵构身穿红色长袍，身上裹着银色光甲；头戴镶耳铜盔帽；腰间系着一束红缨穗；马背上挂着胜利钩，挂满了铁点钢枪，鸟翅环上挂满了神臂金弓；腰挎镇山青虹剑，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莫儿儿笑道：“这位山贼，不像去找赵拱和赵挺，倒像是杀了金奴？你是不是跟拱儿、挺儿早就合谋过？”

    赵构在马上双手抱拳，对赵玠和莫儿童施礼说：“莫姐姐是哥哥的高参，可这次判断错了，两位混世魔王到哪里去了，赵构也不知道；现在到杨家湾马场，也是要碰运气的！要是在马场找到了，那可真是谢天谢地，家法一定抓回来了

    言归正传，告别兄弟姐妹，驱马一路赶往杨家湾…

    七月份的骄阳，犹如一个火球，悬在空中烧烤，地上，那里热气腾腾，热气腾腾。

    赵构骑着骊蛛良驹出了姜城山庄后门，沿清姜河岸向南走了一段，过了横架河上的木桥，到了西岸，在西边有一条直通杨家湾马场的宽阔的黄土大道。

    赵构驱马飞驰于黄土大道上，忽然思忖：赵拱、赵挺要真的要到了养马场，我突然间来了，没吓到他们吗？既然有了杀敌的欲望，两个小家伙就必须要成全他们…

    想到这里，便勒住马头，慢慢地朝前走去。

    几步后，只见路旁有一棵土槐树，树冠伸展出十几丈远，树下有一块大石条，似乎是专门为睡觉而特制的。

    赵构心里很高兴，走到土槐树下，下了马，把马系在树干上，躺在大石头上；一阵凉爽的快感便涌上心头；山中的风又吹过，赵构觉得很惬意。

    不知何故，赵构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中，听到一阵歌声传来：“九里山前的战场上，牧童拾得旧刀。顺风吹水，好似虞姬别霸主!”

    听到歌声，赵构大吃一惊，坐直身子朝前望去，看见一个汉子挑着两桶水往山上走，汉子已四十多岁了，衣衫褴褛，但清秀白净，很有气质。

    赵构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想：这就是大散关西面的大山，怎么还有这等苦力？这个人仪表堂堂，嗓音清凉；识文断字的，御敌治国的也不在少数，做苦力挑水的，有点唐僧肉炒臊子，大材小用…

    赵构想了想，只觉口干舌燥，便大叫：“大哥，你挑的是酒还是水？”

    汉听赵构喝叫，又停住歌声，将酒桶自如地放在肩上，一一调整，朝这边看去；见土槐树下有个披肩的军爷向自己问话，便说：“军爷，小人挑的是水，不是酒

    赵构见说完，伸手招呼道：“大哥，我喉咙干了，想买你的水喝！“

    那汉子一脚踢在地上，扬声说：“山中之水不要钱，军爷尽管喝吧，小人这就选你！”

    汉转身，晃了晃扁担，把水桶往大树下挑；把桶放好，抬起头，不由得愣了一下，厉声叫道：“这不是赵将军吗？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咱们见过面了

    看到汉子的好意，赵构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大哥认识末将吗？“

    汉笑了笑，从桶梁上取下半个葫芦做的瓢，从桶中舀出一瓢凉水，递给赵构道：“赵将军请喝！“

    赵构接过瓢，并没有喝水，而是问：“大哥怎知末将？”

    汉手一挥，讪笑不止，说道：“常言道：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小人物姓梁名鼎，祖居华洲梁家庄；金酋完颜娄室入寇陕东烧毁小人物祖业，小人欲复仇，可惜无门！听到宋军在草滩渡处斩完颜娄室的儿子完颜活女，小人高兴，赶忙去看热闹；不料目击了将军与完颜贼酋大战的惊险场面；方知将军正是西军**军的弟弟赵构！

    听到梁鼎如此自认，不由得感动，右手朝天一挥，问他：“这么说你是梁大哥？末班车是赵构，字唐卿!“

    说话间，他把左手拿着的水瓢往嘴边一按，“咕噜”地灌了下去。

    一饮而尽，赵构咂舌，抹嘴；不慌不忙地说：“好凉的甘露，末将这里有礼！”

    赵构双手抱拳，躬身向梁鼎行礼。梁鼎忙道：“不敢！何足挂齿，一瓢水

    一边说，手指着对面的沟渠，道：“这是沟渠里的泉水，小人早上用牛车送陈仓城的柴草，中午天气炎热，便从沟渠里挑出清泉，送到张三家去算帐！”

    “哦”了一声，赵构正要问梁鼎家在华洲，怎麽会来关西；又挑山、泉到张三家来算帐，梁鼎却抢先说道：“赵将军，今早小人将柴禾送回陈仓城去了，半道上来了两位少将，听那口气，好像是府里的公子…”

    话未说完，便被赵构抢先一句道：“梁大哥见过两个孩子？到哪儿去了？”

    梁鼎笑道：“两个少将手握兵器，说要上杨家湾养马场，却不知路在何方；小人便用牛车送到佛头山口去…“

    本来，眼前这挑水汉子梁鼎，正是早上赵拱和赵挺碰上的柴禾老爹，此时听赵构细细询问，便将赵拱、赵挺的相貌、衣着说了一遍。

    听了梁鼎的描述，赵构知道自己车送来的两个少年是赵拱和赵挺，便兴奋不已，抓住他的手感谢道：“梁大哥，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儿子赵挺，一个是侄子赵拱；混小子说要上前线杀金寇，可是没马，只是上了杨家湾马场；谢谢大哥指路，也用牛车送他们一程！”

    梁鼎嘿嘿笑道：“看赵将军说的，小人这是用心良苦，谢谢你！

    赵构见说，便道：“梁大哥能在草滩渡边看赵构与完颜娄室的拼杀，说明他来这儿不久？“

    梁鼎听赵构来问，顺势坐在石头上说：“赵将军撤退草滩渡时，小人跟随大军赶往关西；本来要到山庄找碗饭吃的，可在陈仓城遇到了熟人张三，才在佛头山的佛头寨落脚！”

    然后赵构问道：“大哥在佛头寨有田吗？“

    梁大摇摇头。

    赵构长叹一声道：“大哥没有田地，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梁鼎苦笑一声：“这小子能从金寇魔爪下逃出来，真是万幸；来到佛头寨，请张三的牛车送柴禾到陈仓城去谋生；送柴禾回来，请张三挑水抵租……”

    赵构沉默不语，突然间，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大约十两重，递给梁鼎道：“大哥，这个银子你拿去，先安顿一下，以后有机会，赵构再来接！

    梁鼎抖索双手，将银锭拿到手中，望了一眼，问赵构道：“这银锭是将军给小人的？

    赵构嘿嘿一笑，道：“给大哥，还望大哥笑纳！”

    梁鼎听赵构这么说，忽然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小人到陈仓城送柴禾去赚20块铜钱，还得付车租、房租，张三也要从那里抽头，一天下来，能落十块铜板，真是万幸。为积攒铜钱，小人到张三家挑水、抵租车！将军给小人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是一万块铜板，小人三、三年功夫，也挣不回来

    就这样，梁鼎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对赵构道：“赵将军，你要找的是两个公子吗？

    赵构点点头说：“是啊，大哥说的不是赵拱、赵挺去杨家湾的马场吗？末段要去那儿找…”

    话未说完，又见梁鼎再次跪倒在地，道：“赵将军，小人与你一同去寻公子

    接着又提高了声音，说道：“从现在起，小人就是将军的仆人；将军来了，小人也来了；早上给将军泡茶，准备早餐；晚上给将军铺床铺，让他服侍；还望将军给小人服侍；如果将军不答应，小人就跪在这里！”

    赵构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梁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慌忙将他扶了起来。

    梁鼎没有起身，仰面问道：“那么说将军愿意接纳小人呢？”

    赵大哥说：“起来，梁大哥，起来我们说话！“

    梁鼎是不起来的，意志坚定地说：“将军没有答应收留小人，小人不能起来！”

    赵构为难，在后来的岁月里，这样的事他很少经历过；就是一些亲人被犯罪分子劫持，或者身处困境的人，在求赵构解救的时候，苦苦地跪下来；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赵构会直截了当地答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到了南宋建炎四年，梁鼎苦苦哀求跟随自己，还说要做自己的侍从，不肯，跪在地上。

    赵构犯嘀咕，使出惯常动作，将手朝天一挥，说道：“既然这样，大哥一定要说说你的理由！”

    梁鼎道：“小人现在是筷子夹骨头的光棍，运柴草的牛车是租给张三的；买水的桶担也是租给张三的；住的房子还是租给张三的；连吃饭的人，睡觉的人，都租给张三的；如果跟将军一起去，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就可以省了；还能吃点顺势饭；将军就答应小人吧！“

    看到梁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赵构叹了一口气说：“并非赵构不接纳大哥，因为有些事情实在不对劲！”

    “什麽事不对劲？“梁鼎仍然跪在地上，只把头一仰，问道：“还望将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