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

    “那好，我便是开始问了。”

    “请之。”

    “若是敌众我寡，恰逢有一山林天堑，该当如何布防？”孙无道问道。

    一旁孙天佑皱眉，这在兵书上并未说过，这已经是奔着刁难而去的了。

    叶听雨听后，不紧不慢，悠悠然道：“不防。”

    孙天佑不由得冷笑：“父亲问你怎么防？你却说不防，果不其然你先前那套言论就是抄来的。”

    孙无道也是暗自叹息，本以为作为据北侯之子，至少还应该有一样是像他爹的。

    但如今看来，又是自己想多了，一个纨绔子弟终究是纨绔子弟，成不了大器。

    “若是山林茂密，我能请一支大军从天而降。”叶听雨朗声道，满脸自信，不像是玩笑话。

    不过虽然他说的认真，但这话在外人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甚至是疯话。

    大军从天而降。

    这怎么听都不可能，他又不是仙人，会撒豆成兵。

    不过三人也没有要打断叶听雨的意思。

    “敌众我寡，应当是避其锋芒，而山林茂密之处，插上战旗，再让人骑马制造些尘土和动静出来，我保敢对方不敢乱动，这便是疑兵之计。”叶听雨朗声道。

    孙无道再度激动。

    叶听雨所言极是，若是据险而收，那么兵力部署尽数暴露于人前。

    如此虽然能守，但那是死守，迟早是要垮掉的。

    孙无道，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会，若是如同叶听雨那般，自己倒是不敢迎战了。

    想到此处，孙无道就是猛然一怔神。

    他竟然真能够应上来？

    这样的战术，他竟然是真的能够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来。

    如此布军，若是在兵部流传开来。

    这……

    绝无可能。

    孙天佑依旧摇头。

    不过叶听雨也懒得理会他，继续道：“我说的此方法，可在冰法上见过？”

    孙天佑哑言。

    孙无道时常和兵部讨兵，他们说过不少，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打动过孙无道。

    “如若是两军交锋，你军败了，正在撤退，而敌军追来，该当如何？”孙无道又是问道。

    “前军化为后军，后军化为前军撤退，如若是对方追来，必定是阵形不稳，可以一战。”叶听雨朗声再道。

    还沉迷于第二问的孙无道再次被震惊。

    完全没有大理寺卿的哪份从容了。

    “天佑，快取笔墨！”他赶紧喊道。

    孙天佑不敢怠慢，立马是取了来。

    “记下来，记下来！”

    “方才那些全都记下来！”

    孙无道督促道。

    一次可以说是有备而来，二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三次呢？

    事不过三，此事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这叶世子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一旁的孙范更是惊的忘记了吃东西，一脸错愕的看着叶听雨。

    随后缓缓起身，拱手行礼道：“在下孙范，见过叶世子。”

    他一开始本就随意一说，没曾想到叶听雨竟是真的能够应出来。

    而且三次，三次都说的极为顺畅，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犹豫。

    叶听雨也微微点首，回礼。

    在叶听雨看来，这孙家大公子，似乎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废物。

    至少为人方面，比起他弟弟要好的多。

    “伯父，可还有要问的？”叶听雨挺直了腰板。

    这一声也把还在细细参详孙无道的思绪喊了回来。

    以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而且这些并非天马行空，纸上谈兵，而且叶听雨说这些时，脸上总信心十足的模样，这般模样只有自己所做时才会出现。

    更何况，这些计策，你就是放在兵部，一群人围着探讨，也不一定能够给出这些计策。

    “你……这……”

    孙无道嘴唇微张，又闭了上去，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今日之所见所闻，足够震撼了，这三条可以纳入兵书去了。

    此时三人眼神，比起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世子殿下，好武略。”孙范继续称赞道。

    眼目之间，竟然是有了这敬佩之情。

    成功收获了一位公子的信任？

    这对于叶听雨来说是极大的好处。

    平日皆是传，人前显圣，挨雷劈。

    但如今看来，这人前显圣也不是一件那么坏的事情。

    当然这也分种类的。

    一是主动的，就如同两年前的自己，结果闹的人尽皆知，结果就是导致被骂过的公子哥们，纷纷记恨于他。

    而今日不一样，今日他是被动的，这样就显得没那么高调了，反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想到此处，叶听雨忍不住点了点头，以后这人前显圣的事情，要合理运用。

    “不知此三用兵之策，可有名字？”孙无道好奇问道，语气中多少有几分尴尬。

    先前想用此事刁难于他，现在回想只觉得面颊发红。

    虽然不知何时，这叶世子这般精通军略了，但人家就是说了出来，这是事实。

    孙无道也是一脸期盼。

    叶听雨见状，笑了笑道：“自己所想，哪儿有名称。”

    其实虽然不完全是自己想的，但把这玩意搞懂也是花了叶听雨不少功夫。

    那本所谓的兵书，字迹潦草的很，像是天书一般。

    叶听雨甚至都怀疑那是自己老祖宗叶知诚画着玩的。

    不过，翻译出来后，方才发现里面所写的有多精妙。

    “既然是无名，那不如由我来提名吧？”孙无道也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不要脸这方面倒是炉火纯青了。

    方才还想要刁难别人，转眼间就要自己给别人出的计策，来署名。

    不过叶听雨也不在乎，本身这玩意也就没有名讳，还当是送了个人情给他。

    这人情日后指不定还能用的上。

    虽然有些对不起老祖宗，但此时老祖宗也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苦衷的。

    而且老祖宗都不再了几百年了，他还能从天上给自己一**斗不成？

    “还请大人赐名。”叶听雨微微低首，行礼道。

    孙无道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道：“我现今正在撰写一部孙家兵法，不如将此收录进去，也免得单独署名了。”

    叶听雨和他两个儿子闻言，心中不由得响起了一句话。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然事已至此，多说什么也无用，叶听雨只能是说道：“此乃是，后辈之荣幸，敢问伯父这兵法写到第几条了？”

    面对叶听雨的提问，孙无道也不避讳，直言道：“就在刚才之前，还才有一个书名，不过现在有了三条了。”

    叶听雨汗颜，感情就自己说的这三条呗？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孙无道也是意识道了自己有多不要脸，立马是转移话题道：“先前你说的，关于王恭任职评事的事情我允诺了。”

    “多谢伯父了。”

    叶听雨水深知，有了这句话，此事就是十拿十稳了。

    “先前那评事，居然是死在了青楼，正好也是缺人手的时候。”

    孙无道开口道：“让那王恭来大理寺任职评事吧。”

    今天他的孙家兵法，总算是有了苗头，他自然是高兴，而且明日也有了和兵部那群家伙闹嗑的资本了。

    这件事，也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王恭本身从五品，前些日又犯了错，降降职也是正常。

    “大理寺评事。”

    叶听雨心中暗喜。

    虽然是七品，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官小权大啊，算的上明降暗生。

    你就是一品官员，落在了评事手中，那也得趴着。

    最近王恭受了不少气，如此一来想必会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这和孙无道之间的关系不同，这不是人情了，这已经是恩情了，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

    那王恭的官运本应该是一眼能够看到头的，但如此一来，他的官运又回来了，至少是有盼头了。

    以叶听雨那日对王恭的了解，他并不像是一开始自己调查的那样，只是个关系户。

    他是个有脑子的人，评事一职更加适合他，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升迁。

    叶听雨对此有十足的信心。

    “多谢孙大人了。”叶听雨这次改了称呼，毕竟是关于官场任职，还是要端庄些的。

    “不必言谢。”

    孙无道说着又看了眼叶听雨：“侄儿你是何时精通兵法的啊？我在北境时也没见过啊。”

    三人瞬间将目光集中在了叶听雨身上，这同样是孙范和孙天佑的疑问所在。

    他平日又不关心军务，怎么会考虑这么多行军打仗的事情？此事传出去，兵部都得震惊，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他。

    叶听雨微微楞神，随机笑道：“北境战事连连，父亲每次回来时都会给我讲些行军打仗之事，久而久之便是有些自己的见解。”

    如此也倒是说得过去。

    北境什么地方？每年大小战役数百场，而且据北侯府又是人人尚武，这般耳濡目染之下，确实能够如此。

    不过疑点仍然还是有的。

    一个纨绔世子，突然这么精通兵法了，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为了避免话太多，那一句指不定就漏嘴，叶听雨也是从座位上起身。

    “时辰不早了，不便再继续叨扰，后辈先走了。”

    “要不今晚就在府上住下？”孙无道说道，他并非是在客气，而是想要把自己的兵法再丰富些。

    “今日不便，还是改日吧。”

    叶听雨坚持之下，还是离开了。

    让人意外的是，孙范居然亲自送了一程。

    “世子殿下，事情办成了吗？”路上小侍女问道。

    “本世子出马，岂有不成的道理？”叶听雨得意道。

    此后二人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府上，草草洗漱后，就躺下睡了。

    翌日！

    王恭换好官服，如往一般上职。

    一路上各级官员看着他都是绕路走，甚至是嘲笑责骂。

    人情冷暖就是如此。

    当初若是没在丞相府出哪一件事，此时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说到底还是自己过于急功近利了，那叶世子也没招惹自己，自己却去强出头，结果落得这般下场，说到底也是自作自受。

    得罪丞相，谁还敢接近于他？

    更莫说丞相是太子老师了，得罪丞相基本就是得罪了整个太子党。

    这种被排挤的感受，让他如日度年，都有了脱去官服，回家种地的打算了。

    如此下去，别人不弄死自己，自己也得把自己逼死了。

    虽说前些日子，那叶世子登门，给了些希望，但他的处境和自己好像也别无一二。

    相信他，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吧。

    “王恭，你给我过来！”一进府衙，盐使司的运同，就大喊了起来。

    此人名为白宋，长得体胖腰圆，像一头肥猪。

    运同是正五品官，大王恭一级，他本身在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头，所以也是极为想要调离盐使司。

    而如此最大的捷径，那就是讨好太子党，丞相把王恭安排来此处，可不就是让其讨好的最大捷径吗？

    所以平日里这白宋就是带头欺负王恭的人，有他带头，整个盐使司自然那都是合伙了。

    “王恭，我喊你呢，你聋了？”

    面对如此破骂，王恭脸生厌色。

    这家伙每天都会在府衙门口，大声讥讽一番王恭，为的就是把这件事传出去，传入丞相的耳朵中，让丞相赏识他。

    这颇为洪亮的声音，自然也吸引了府衙办公的人。

    他们将王恭围在了中间，不停的嘲笑。

    “这不是那天在丞相府上，被气的连亲爹娘都认不得的王大人吗？”

    “听说前两日，那叶世子还去他府上了，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叫什么？臭味相投。”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诋毁着王恭。

    王恭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这般侮辱他受不了，他也有气节。

    “你说老子是臭味相投，那就是了，老子臭味相投，投的是皇亲。”

    “你们投的是什么？一个小小的五品肥猪。”

    王恭没打算将这一顶乌纱帽当回事了，今日他就是要出口恶气。

    王恭不由得想起那日丞相府，叶世子的处境，算是体会到了那种被孤立的感觉，为何他能如此云淡风轻？

    想到此处，厉声道：“尔等这般鼠目寸光，燕雀又安知鸿鹄之志？”

    “哈哈哈！”

    白宋大笑：“就你和叶世子那般还鸿鹄？我看苍蝇都不是！你以为你能凭借那废物世子翻身？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王恭也是破罐子破摔，冷冷一笑道：“敢问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给那一朝的丞相送棺材？他叶世子就敢！”

    “你是不要命了？”

    白宋大声道：“在这盐使司内你还敢提那日之事？我看你是这副运的位置也不想坐了。”

    “怎的？你怕了？你怕走此处传出流言，对你仕途有所影响吧？”王恭此时已经是较上劲了，颇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为何此处如此叨扰？都给我散了！”

    随着一阵低沉的呵斥声传来，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了道，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李大人。”

    “见过李大人。”

    众人立马见礼。

    这位是大理寺寺正，李向左，正五品官员，虽然是和白宋同级，但白宋在这位面前也只能是行礼。

    大理寺寺正，乃是审判职位最高官员了，其权力颇大，可不是你个运同敢于比拟的。

    “启禀寺正大人，方才这王恭对丞相大人颇为不敬，我们在教育他呢。”白宋抢先说道。

    因为先前王恭一直在地方任职，才来京城不过几日，加上本身又年轻，对于这些官员大都不熟悉，一开始也并未把这李大人当回事。

    直到此时白宋喊了声寺正大人，方才警醒，同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是期盼刚才那些话都没被听见。

    那李向左没有理会白宋，而是打量起了王恭。

    在这番打量之下，王恭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十分清楚被大理寺押审的后果。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句话：“天不生我王恭，大晋万古如长夜。”

    一旁的白宋则是一脸笑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王恭被押入大理寺的样子了。

    一番打量后，李向左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就是你了，明天来大理寺报道。”

    “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调职文书已经是摆到了王恭面前。

    “明日起……哦不！今日起，你便是大理寺的评事了。”李向左说道。

    王恭看着那份调职文书，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旁的白宋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立马道：“李大人，你确定是他？”

    李向左瞪了眼白宋，冷冷道：“不是他，莫非还是你？”

    “不敢，不敢……”白宋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王恭还是不太相信，接过文书又仔细端详了一翻，白字黑字，还有官印。

    这竟然是真的。

    那叶世子居然如此讲信誉。

    这才不过两三日，就办下来了。

    这惊喜来的过于突然了。

    白宋此时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大理寺评事，官职不大，但比起这破运副那是好了十倍。

    虽说也没太大实权，但也不是谁也敢得罪的，在朝为官，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出点事呢？

    大理寺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罪的，因为他们要是想弄死一个人根本都用不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