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算计

    “擂鼓，起乐！”

    坐在上方的叶轩阳见着此一幕，不由得也来了兴致，缓身站了起来。

    瞬间，鼓声雷动，叶听雨应声一喝，退了一步，身形飘逸，长袖翻滚，手中长剑划出了破空声。

    “雪，下雪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人们纷纷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方才还下着的小雨，此时此刻变为了雪花。

    叶听雨舞步再次发生变化，随着舞步的变化，气势也发生了变化。

    此时只有无穷无尽的战意，除去那种战意，还有一丝丝悲凉，一去不复返的悲凉。

    此时所有人心中只有四个字：绝代无双。

    “见了此舞方才知，先前那些不过俗舞。”叶轩阳笑道。

    “这是……入阵舞？”道清吟声道。

    “不错，踏雪入阵舞。是踏雪出阵舞的后段，同是北燕公主慕容雪在战场中所创，每当将士入阵前，便会有一红衣女子持剑起舞，远远看去，犹如天上仙人落凡尘。”

    “此舞共有三段，上段出阵，中段入阵，下段破阵，上段豪气纵横，中段悲壮慷慨，后段杀气纵横。”

    “只是可惜，这只有鼓声，无法与之相配啊。”道清叹道。

    “皇宫之中乐师不少，我去叫来。”叶慕山说道。

    叶轩阳摇了摇头：“那些乐师无一人能够配上此舞。”

    说话之间，忽的一阵琴声响起。

    清道一愣神，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穿白貂外袍的女子，正席地而坐，双手抚琴而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灵郡主。

    虽是先前，叶听雨得罪了她，但见了此舞，也让她彻底将那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她有预感，若是自己错过，一定会后悔的。

    平日一向文雅的文灵郡主，或是受了此舞的影响，此时的她也不再文雅，而是狂放不羁。

    “不错，不错，如此我倒是有些后悔取消二人的婚约了。”叶轩阳轻声道。

    没错，这一琴，一舞，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似乎还少了些什么。”道清叹道。

    “少的东西，我清楚。”叶轩阳兴致大起，从腰间取下了他随身携带的玉笛。

    所有人都清楚叶轩阳好笛，但却从未听他吹奏过。

    笛声起，如长箭划过，凌厉无比。

    这让原本沉迷舞中的叶听雨心中也不由得一惊，这笛声太强了，甚至要强过叶听雨的舞和文灵郡主的琴。

    叶轩阳微微点首，随后朗声道：“不用顾虑，此生能亲自见一次踏雪入阵舞，是我等的荣幸。”

    舞没有停下，现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大惊，皇帝亲自奏乐为其起舞，这是何等的荣幸！

    虽然众人心中都是惊讶，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太子和刘识武等人也是楞了神。

    笛声入，叶听雨舞姿再次发生变化，到了下段踏雪破阵舞了。

    此时琴声，笛声也紧随而起，他们并没见过，也没听过这踏雪舞，但音律到了他们这般地步，早已经是通晓了所有曲音。

    叶轩阳吹笛，文灵郡主抚琴，叶听雨起舞，道清现在一旁，连连点头，忽地又楞了下神，随即眉头紧锁了起来。

    “似乎还缺了些东西。”

    “先生说的东西本王知道。”只见叶慕山走一旁取下了两面令旗，随即脚下一踏，衣衫飞扬，快步上了北门高城，朗声喊道：“大晋威武！”

    “将军威武！”数十万大军齐声应道，声音响如雷动。

    “大晋威武！”

    “皇上威武！”

    叶慕山手中令旗一挥，“战！”

    士兵们同时抬手锤胸，“战！”

    这是叶慕山在两军对垒时所用，每当他挥一次旗，将士便会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响彻云霄，久久不能消散。

    如此这般，光是让人听着，就多了几分畏惧。

    一曲作罢，叶听雨收剑入鞘。

    现场大部分人仍然沉迷于曲舞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太子则是满脸阴沉，本身是想要接着这个时候羞辱他一番，而来衬托自己的气势的，未曾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场面。

    非但没有长自己威风，反倒是助了叶听雨的志气。

    一旁的刘识武一时间也是下不了台，因为今日之事，正是他出的主意。

    本想着能让叶听雨出丑，如此既能报之前的羞辱之仇，又能讨好太子，一举两得。

    但未曾想到居然会是如今这般，叶听雨已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反倒是太子殿下有些尴尬。

    此时本应该他才是全场焦点的。

    看着太子那阴沉的表情，刘识武也是心悸，自己仕途好不容易才起步，可不能如此简单的就折戟沉沙。

    于是他灵光一现，立马道：“好舞，多谢世子殿下为我等起舞，为太子起舞。”

    刘识武此话说的精妙，既是羞辱了叶听雨是个讨人喜欢的戏子，又是让太子找到了面子。

    叶听雨取下脸上面具，容颜显现，在那恶鬼面具衬托之下，显得更加俊美了几分。

    女子皆是忍不住的窥探，就是在场男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叶听雨缓缓呼出了一口白气，转身对着点将台上的叶轩阳作揖道：“陛下音妙，天下之绝唱，臣等受幸了。”

    短短一句话便是让刘识武哑口无言，叶听雨此番话直接将此舞之精妙全数推给了叶轩阳。

    如此一来，刘识武那段话就显得有些尴尬。

    方才他是为了讥讽叶听雨，才说的那些话，而叶听雨这番话直接将其意思变了。

    莫非方才是陛下为臣子演奏？是陛下为太子演奏？

    如此一来不是说，皇帝是戏子了吗？

    刘识武反应倒也是极快，立马跪地喊道：“陛下笛音，天下独绝，臣能得听此曲，乃是天之受福。”

    马屁拍的极好，当然这也是一种本事。

    刘文博见状，立马配合起了刘识武，同是跪地道：“陛下音妙独绝。”

    那些大臣见丞相都跪了，也是纷纷跪了下去，如此一来刘识武那番话倒是被他圆了回去。

    只不过他那想要讥讽叶听雨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太子虽然心中不爽，倒也找不到任何去嘲讽叶听雨的理由了，只能是忍气吞声。

    对他来说，如今自己已经半手握住了江山，日后有的是机会。

    而且此后，他非但要羞辱于他，他更是要其生不如死，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众爱卿平身吧，各位过誉了。”叶轩阳笑道，笑的极为灿烂，大臣们从未在这位陛下脸上见过如此灿烂的笑意。

    叶听雨感受到了杀气，缓缓回首看了眼太子，沉声道：“太子殿下，恭喜了。”

    “何喜之有？”叶元皱眉。

    若是平常人夸他，他心中是乐意的，但面对这位世子，他并不觉得如此。

    他总是感觉这位世子在轻看于他，虽然语气表情上并看不出这些。

    “恭喜太子殿下挂帅。”叶听雨脸上笑意不减。

    “为国之分忧，这应当是本分，算何喜？”叶元沉声道，十分的大义凛然，倒是衬托的叶听雨见识有些短浅了。

    “太子圣明。”叶听雨作揖。

    见着此时自己占了上风，叶元那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得以缓解了许多。

    方才那一股杀意，也渐渐消散而去。

    叶听雨内心之中也缓了口气。

    如今这京城之内，若是皇帝不想动他，谁也无法奈何于他，但现今太子不一样，他若是想杀自己，那日子便是难过了。

    “此时应当还是要稳重些。”叶听雨在心中暗自想到。

    不过对于叶听雨来说，太子得到了权势，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如此一来太子便是要去北境了。

    到时候天高路远的，自己在京城之内就少了个变数。

    “太子殿下，若是去北境，臣斗胆建议换身甲胄，北境常年冰雪覆盖，黑色甲胄过于显眼了。”叶听雨继续道。

    叶听雨本身是诚心警告，但叶元也是神色一变，沉声道：“你是在教本太子做事？”

    “不敢。臣只是常年身处北境，深知蛮人之狡猾，所以方才好心提点一下，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恕罪。”叶听雨立马低首道。

    叶元定是不会听叶听雨的话的，所以到出征之时叶元也是身着那一身黑色甲胄。

    见着叶元出了城门，叶听雨脸上不由得闪出了一丝丝笑意，冰冷的笑意。

    “世子殿下你在笑什么呢？”一旁的小侍女问道。

    叶听雨缓缓抬手，握住了一片雪花，幽幽道：“没什么。”

    在北境身着如此显眼的甲胄，即便是据北侯也是不敢的。

    蛮人最擅长的便是打伏击，而是又无定所，太子这般无疑是一个行走的目标。

    不过军中自然也有去过北境的老将，会为太子讲解此事。

    但太子年轻气傲，经过方才叶听雨一番话，他定是听不进去了。

    如此一来，太子此行，便是凶多吉少，这一切队伍叶听雨来说都是极大的好处。

    而且就算是太子身亡北境，此事也赖不到叶听雨身上。

    这便是所谓借刀杀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轨迹往前行走着，当然只是如此定是不够的，京城之内还有另一个急需解决的变数。

    叶听雨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刘文博。

    刘文博感受到目光，微微皱眉，而叶听雨则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