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小皇子的满月

    思修复出后，他曾修书邀请林远，本不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叔父还真来了。

    林太后见到林远，似乎也颇感意外，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远一见旧日的嫂子，连忙心中默念般问候道：

    “太后娘娘好。”

    林太后赶紧让他别客气，站起来说话。

    想当年他们母子被贬到凉州，林远暗地里帮了不少忙，也因此常受赵锴排挤。

    听说林远不久前添了个小子，林太后眼神柔和地问：

    “这一趟来，弟妹和小家伙没跟着一起来吗？”

    林远摇摇头，这次他只打算短暂停留，满月宴结束后就要回边境了。

    “太后娘娘，我这次专程来参加小皇子的庆典。”

    “家眷和孩子都留在边境了。”

    林乾打心底里希望叔父一切安好，听了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回去时，别忘了给朕的弟弟也带些礼物。”

    玄武殿内，气氛融洽，举杯交错，欢声笑语。

    另一边，赵婉儿坐在窗边，街上的喧闹隐约传来。

    她远望，似乎能看见皇宫里灯火辉煌，大家都在为辰轩庆生。

    想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

    如果当初不那么固执，女儿也能享受这样的荣耀。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太迟。

    不知何时，柳长卿拄着拐杖默默来到赵婉儿身后，见她如此失意，心如刀绞。

    他叹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

    “孩子，是时候该放下了，而且，你得为的不只是自己。”

    “还有你的孩子，你也得为她打算未来啊。”

    “你真想让孩子一辈子窝在柳府，还背负着外公是罪臣的名声？”

    “听话，别闹了，回宫去吧。”

    赵婉儿闻声，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话语间夹杂着委屈：

    “舅舅，若不是您，我怎会落得今天这田地？”

    “您当初为何要把林太后接回京城呢？”

    “都是您的选择，才让我变成这样。”

    “就算回宫，也只能做个妃子，皇后之位遥不可及。”

    “我是林乾明媒正娶的妻，如今却只能当个小妾。”

    “舅舅，您这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笑话我吗？”

    柳长卿明白婉儿心中既有恨也有怨，他知道是自己的错。

    即便预知后来种种，那天他也会义无反顾救林太后，因为杨家人的命系于他手，他责无旁贷。

    这话对她不公平，可现实残酷，他不能弃那些生命于不顾。

    他渴望婉儿能理解：

    “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事已至此，没法回头了。”

    “小公主不仅是你的骨肉，也是陛下的，你得为她的将来打算。”

    “回宫就有翻盘的机会，皇上今天都派人来请了好几次。”

    “想让小公主参加宴会，临行前还托我劝你同去。”

    赵婉儿听了，忽然仰头大笑，眼中含泪，声音透着寒意：

    “舅舅，我现在已是全大安的笑柄，就算我带着小米粒去宴会，又能怎样？”

    “看着大家庆祝知意母子，我的心能不痛吗？”

    “要我去祝福他们？让我自己成为笑料？”

    “绝不可能，我或许能忍，但我女儿不行。”

    柳长卿未曾料到婉儿竟如此固执，他知道她心有怨怼，这么久的委屈不是假的，她的遭遇他也一清二楚。

    这一切本是为了她好，结果她却如此顽固不化，他一时气急攻心，连连咳了起来。

    赵婉儿只是在一旁，冷漠地盯着他，她怨他，若非他，自己何至于此。

    但事已至此，再多的话语也无力改变现状。

    她恨，却无计可施，转身进了屋，留下他一人。

    柳长卿望着婉儿冷漠的背影，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他不知道能否扭转婉儿心意，让她重回皇宫。

    若在他离世前，婉儿仍未归宫，一切无法复原，婉儿恐怕余生都将孤独无依。

    皇上已明确，小公主定会接入宫中抚养。

    他不敢想象，失去他和小公主的婉儿将如何生存。

    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婉儿正气头上，加之今日是大皇子满月宴，情绪难免低落。

    毕竟，婉儿当年连满月酒都没有，尽管是她自己拒绝的，但作为舅舅，心中总有遗憾。

    而汴京城的长街上，红灯笼高挂，行人笑容满面，热闹非凡，比往日的灯会更胜一筹。

    人们三两成群，喜气洋洋地议论着：

    “快去领糕点吧，今天是小皇子的满月宴，官府那边免费发放，说是皇上御赐的呢！”

    楼上酒馆里，赵锴听闻此事，望着人群涌向顺天府的热闹景象，一时有些愣神。转头对着身边的蔡太师提议：

    “要不我们也凑个热闹？”

    蔡太师瞅了瞅刚端上桌的佳肴，心知这位老上司今日怕是片刻不得安宁，心思早已飞往皇宫深处。他无奈苦笑：

    “老爷，咱至少先把这餐饭解决了呗。”

    “吃饱喝足了，再去也不迟啊。”

    “这可都是银子换的，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赵锴闻言，沉默片刻，梁思成踱步至他身旁，轻拍其肩安慰道：

    “老爷放心，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会给您抢几块喜饼来，保证您尝得到。”

    “您就安心享用美食吧。”

    “餐后，咱们一道去不迟。”

    “今天毕竟是小皇子满月，顺天府肯定人山人海。”

    “晚点去也不要紧，喜饼管够呢。”

    赵锴心知肚明，这两位老友是在宽慰他，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路陪伴，从江南小院到汴京城，这一路风雨兼程，时而搭车，时而徒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难得能停下脚步，休息一番，享用一顿美餐，赵锴自然希望他们能好好享受。想到这儿，他便说：

    “那我们就吃饱了再去。”

    话音刚落，蔡太师和梁思成相视一笑，欣然落座，举杯向皇宫方向致意：

    “那就先祝小皇子一生顺遂，平安康健。”

    这祝福简单朴素，却饱含真情实意，赵锴也随之深情望向皇宫，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要是当初自己不胡闹，现在哪至于连瞅瞅孙女都难。

    赵锴这顿饭吃得跟坐针板似的，心里跟火烧似的急，想着就算见不到小孙子，能啃口喜饼也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