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传法无形剑经？

    夜幕降临。

    刘奕香走上高楼，眺望城中灯火。

    渊阳城不愧是阳州最繁华的府城。

    戌时过半也未宵禁，街道随处可见来往行人，与点灯叫卖的摊贩。

    “渊阳城的人，心态是真好啊。”

    白天刚刚经历魔君的肆意玩弄，夜里却能毫无负担的继续做生意。这份心态……着实强大！

    扶着栏杆，吹着冷风，刘奕香闭目养神，小心翼翼斩却“敛意魔种”生出的诸般杂念。

    哒哒——哒哒——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看什么呢？”

    周天野的声音响起。

    “我在看凡人的生活。我在想，天底下的凡人是不是都如渊阳城这般。明明经历多番危机，却仍跟没事人似得……仿佛正魔之争与他们毫无瓜葛。”

    “毫无瓜葛？怎么可能！”

    周天野失笑：“今天神枪典仪的新规矩不是下来了？如果魔道拿走神枪，也意味着渊阳城会被魔君们纳入魔国——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一位魔君下手。”

    白天，在十大魔君的威逼下，正道退后一步。

    在神枪典仪挑选到合适的持主后，由“神兵持主”于城外，跟魔道年轻一辈高手对战。

    如果正道赢了，魔道自认输一城。如果魔道赢了，渊阳城就此归属魔道。

    这个胁迫对正道十分不利。

    但魔道以渊阳城作威胁。如果正道真君不答应，那就立刻大打出手，将阳州化为焦土。渊阳城自然不能幸免。

    最终，天清宗主说服其他真君，同意这一场对赌。

    这也是此番魔劫的最初一战。

    渊阳城的留与灭，正是这场浩劫的导火索。

    也正因为这个对赌，让周天野骂骂咧咧一白天。

    无聊！怎么不打了？老子要看血流成河！

    ……

    凉风习习，衣衫摇摆。

    看着一对父母牵着女儿的手，慢悠悠回家，刘奕香脸上变得有些柔和。

    “你认为，这一次魔道会赢吗？”

    “魔劫？还是这场对赌？”

    “都有。”

    “魔道是不会输的。”周天野平静道，“自三千年前的异星坠落，注定魔道必然大兴。”

    如果把这个世界视作一颗星辰。那所谓的“异星”，便是另一个体量相类，甚至更大的天外星辰。那颗蕴含无量魔气的“异星”坠落此界。引发天地魔煞之气增长。

    这可不是本天地内的灵煞转化。相当于另一方世界，甚至多个魔界的魔气一口气注入过来。

    仙道曾经的大门派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一个个举派跑路。

    魔道必然主导本界，无非时间长短。

    “这一次，魔道不会输。因为我会成为新任魔帝。”

    “那么不久之后，你要暴露身份吗？还是用魔星阿耶的身份？”

    “我还是挺喜欢大家叫我‘阿耶’的。这也算是我某种意义上的‘真名’吧。”

    真名？

    周天野都是假名吗？你真名不会叫周阿耶吧？

    刘奕香心中嘀咕，一时间心中踌躇消散几分。

    周天野注视着他的背影。

    能感觉到，鲲鹏元力与魔阳真罡彼此纠缠。

    刘奕香正面临一场心境的蜕变。

    而心境，一向是太上魔道的关键。

    如果他真能看破……

    或许玄牝魔道也会有一位魔相境的帝子了。

    “你呢？如果你要参加，你会选择从哪一方入手？你以正道鲲鹏府的身份出战，还是魔道香魔子？”

    “斗战之人乃‘神兵持主’，我如何替正道出战。”

    “抛开一切外在限制，单论你本心，是希望正道赢这一场，还是魔道？”

    “……”

    不同于入魔多年，一心奔着魔帝去的周天野。

    刘奕香当年被美色所惑，误入魔道。后来因缘际会下，在魔道越陷越深。

    如今魔劫即将正式开启，刘奕香隐约也能感觉到。

    自己正面临一场最大的抉择。

    或许渊阳城之行后，自己在正道再无法容身。

    又或者，自己趁机斩断魔道的一切，真正回到正道——当然，这个可能性过于渺茫了。身居魔种者，如何从魔道脱身？

    感受到刘奕香心中的纠结，周天野神情愉悦。

    天魔，就喜欢看这个！

    当一个正道俊秀不得不屈从于魔道。然后一步步走向堕落……那过程中的挣扎，才是天魔最美味的饵食。

    “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替正道出战的好办法。你只要修成‘金乌’就可以了。‘太上魔道’本就是仙道堕落魔化的一面。借助‘太上魔祖图’和虚罗金乌的元力。你可以将自己的‘大鹏真身’蜕变为‘青阳金鹏’。如此一来，便可继续混迹正道。甚至可借助金乌的太阳本源，谋取‘殛光乱神枪’。”

    “说得轻巧！我的逍遥游心法卡在‘化鹏一关’多年，迟迟无法存进。”

    周天野毫不客气：“因为你不得逍遥！纠结于正魔之间，心境无法真正自在超脱，如何参悟化鹏？”

    “……”

    “但我可以帮你。我有一篇正魔双修的法门。可以让你修行魔功的同时，扮演出‘化鹏’的假象。毕竟……我前番观摩‘太上魔祖图’，有所顿悟。”

    顿悟！

    到底谁才是太上魔道的传人啊！

    周天野屈指一弹，竹简飞向刘奕香。

    他伸手托起竹简，上面的魔文迅速了然于心。

    这是一篇将“夺舍之法”。可以让自己的“太阳蛋”夺舍“鲲鱼”。在鲲鱼体内养出一只金乌鸟，以此假扮“化鹏”之态。

    “你前番提及的‘冬虫夏草’？”

    “如何？”

    “方法是不错——但你就这么直接给我了？”

    “朋友一场，不论你选择彻底与魔道割席，还是完全投身魔道，我都会把这篇法门给你。甚至你不用担心魔道追杀。必要时，我可以帮你扮演香魔子，制造香魔子死亡的场景，帮你瞒过阴姬。让你以一个干干净净的正道散修身份，继续在正道修行。”

    周天野一边说，一边观察他头顶的气数变化。

    嗯，还是没变化。也是，这厮作为魔道帝子，自然不可能被我简简单单的怀柔话语就影响了。真正拉入魔道，还是要靠阴姬的身子吧？呵——色狼一头！

    刘奕香转身：“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平白无故对我这么好？你要什么？”

    “咱们是合作盟友，不是吗？”

    “咱们合作的条件，是在不影响我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帮你。可没说让你花费这般心血帮我。”

    天魔自私自利，还真有什么助人为乐的性格了？

    “哎——我的确是一片好心肠啊。不过如果你不肯相信，那我就象征性的拿一个条件好了——你得到‘神枪’后，不可对我攻击。”

    刘奕香眉头一皱，随后释然。

    “你对自己成为魔帝，这么有把握？”

    “不愿意当魔帝的魔修，不是一个合格的魔修。”

    以天下奉一人，方为魔中之帝。

    “如你所言，你我是盟友。我得到神枪，自不会以此枪对你出手——帮你破解九霄之阵，你可满意了？”

    “这个条件对我本无所谓。只是为了让你安心，怕你怀疑我另有图谋罢了。你满意，你认为条件对等即可。”

    刘奕香默默思忖。

    不论我日后是否会彻底选定哪一方，这厮给我的“金乌夺舍法”，对我都至关重要。

    正魔合炼，参悟阴阳。意味着他可以超越鲲鹏府和玄牝魔道的桎梏，追求更高境界。

    刘奕香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信。唯独自己持有的力量，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对我如此重要的心法，换取一个成为魔帝后的保险底牌，的确很合理。

    “我答应了。但我不需要你帮忙运作，我也没心思跟正道一起抢‘神枪’。帮我把金乌拿到手即可。”

    说完，刘奕香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趁着正道这边即将开始持主选拔，我们该准备再去炼狱了。”

    周天野欣然应下。

    但他没有跟着离去，而是默默站在高楼俯瞰人世。

    “芸芸众生，红尘百态。可惜……终究不长久了。”

    目光扫过鳞次栉比的屋舍，他看向弥天阁。

    那地下孕育的魔河正逐渐壮大，周天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浓郁。

    诡魔之法即将流传。

    看着吧，届时将人间化作炼狱。在百万、千万生灵堆砌的尸山血海中，在无比绝望中。自会有凡人向极乐，主动投身我的魔国。

    ……

    叮——

    金色流星划过长空，周天野目光一凝，随后喃喃自语。

    “巫马玄泰？他怎么来了？”

    事不关己，周天野懒得多想。

    可谁知，当第二日一早，他以“无空”身份在神火门溜达时，巫马玄泰在谭亨陪同下，过来找他。

    “师弟！”巫马玄泰一脸热情的过来，直接给了一个大拥抱。

    “可算找到你了。宗主有令，让我带你回去一趟。”

    回离渊宗？

    周天野神情颇感意外：“师兄，我的游历还没结束……”

    “来不及了，眼下有急事需要你。宗主决定，将《大化无形剑》提前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