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永熙帝的橄榄枝

    二月的神京城寒意渐消，绿草探头，融化的雪水汇入到江河中，化作滚滚江水，把北地的春景滋润得愈发妩媚动人。

    白云悠悠，微风袅袅。

    神京城郊外的一处绿林中，几百名民夫牵着牛车，在锦衣军卫士的看护下，安静等候着。

    不远处的长亭，一身红裙的王熙凤，紧盯着贾琏叮嘱。

    “巧儿身子骨弱，现在正是冬春交际的时候，我不在，你可不能由着她疯跑。”

    “城东的布匹行，你每隔一月派人去收一次租子。这月十五号我已派人收了，下月十五号你一定记得去。

    耽搁不了你多久时间，你千万别忘了，这都是白花花的银钱。”

    “你自个儿也照顾好自己，马上就会试，身体万万垮不得。”

    ...

    王熙凤喋喋不休，唠叨个不停，一双玉手还不忘为贾琏抚平衣物的褶皱。

    “行了，你都快成老妈子。”贾琏满脸不耐烦，嘟哝道，“我早说过，这粮草交由多大哥和焦大他们押运去就好，你非什么都自己看着，显得就你有能耐。”

    “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去见舅舅一面么。”王熙凤凤目一横，嗔道。

    若不是为了丈夫前程，她才懒得去蓟州呢。那鬼地方天寒地冻，道路泞泥，那有神京城的青石大路，软榻丝帐来得舒服。

    贾琏心里明白王熙凤的好，笑了笑，把她揽入怀中，贴心的说起情话：“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他日得了万两金，必待贤妻如初心。”

    此话一出，贾琏明显感觉到，怀中佳人的柳腰一软，沁人心脾的香味喷涌得格外猛烈。

    王熙凤小脸微粉，凤眸中闪烁着喜悦光芒，许久，她才娇羞的嗫喏道：“我不要你的什么万两金，就要你给我个儿子。”

    又是儿子，这女人都快魔怔了。

    贾琏苦笑了笑，没有接这话茬，只催促道：“快走吧，早去早回，干完这一票，都够你休息小半年的，到时你想干啥都行。”

    王熙凤点点头，在贾琏小脸上小啄一口，接着脱身离开。

    刚走了三步，忽又转过脑袋，看着贾琏叮嘱道：“平儿我没带去，你要是真想了，就要了她吧。不过不许你去外面胡来，万一染上什么脏病，可没法治。”

    “我什么人，你还不知晓么？”贾琏没好气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行了行了，快走吧，再不走那些锦衣军兄弟和车夫们该骂娘了。”

    贾琏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不耐烦的催促她。

    王熙凤撇撇嘴，虽心有不舍，但为了能让丈夫仕途更顺，也只能轻咬银牙转身，走到长亭外的一辆马车中。

    浩荡的车队一见王熙凤归来，立时变得骚动，但很快重新变得平静，有序的往北逶迤而去。

    斯时微风和煦，鸟鸣啾啾，明媚的天光钻出云层，洒下柔和暖光，落在前行的运粮车队上，如同为他们披上一层浅金色的纱衣。

    站在石亭高处，贾琏目送着王熙凤远去。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才收回目光。

    “二爷，咱们回家去吧。”平儿一脸雀跃，笑吟吟凑了上来。

    刚才二奶奶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二奶奶一去至少两月，这两月二爷府中可就只剩下她一个像样的女人。

    “是啊，回去吧。”

    贾琏冲平儿柔和一笑，转身往神京城折返，总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

    马车缓缓停靠在府邸，贾琏踩着踏板，走下马车。

    尚未入内，留守在家的旺儿便火急火燎蹿了上来：“二爷，宫里边来人。”

    “什么事儿？”贾琏问。

    “没说，说要亲自见到您才肯说，小的把他们带到花厅去候着了。”旺儿谨慎回答。

    贾琏心下狐疑，但终究不敢怠慢宫里来人，脚步匆匆的直奔花厅而去。贾琏走进花厅时，内中一共有四名身穿太监的男子。

    一人正背对着他，昂着脑袋，打量花厅中的装饰。

    他面容含笑，快步走上前。

    走得近了，正中的那名太监忽然转过身，贾琏顿时吓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除却永熙皇帝，还能有谁？

    “皇...”

    正要行礼，永熙皇帝挥手粗暴打断，又冲随行太监吩咐道：“行了，你们下去准备一桌酒菜，我要和贾公子谈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打搅。”

    “是。”几名太监尖细着嗓子答应，拉着贾琏府中的下人，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上。”贾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恭敬喊道。

    永熙皇帝笑了笑，直接一屁股坐在靠椅，同时一脸随和的示意贾琏不用紧张。

    他今日来，不过是为了和贾琏说说话，缓解心中郁闷。

    贾琏得知皇帝意图，心下有了底气，勉强和皇帝对立而坐。

    “贾琏，朕问你，你觉得朕是不是个好皇帝。”看着贾琏落座，永熙皇帝直接了当的问。

    “陛下英明神武，威压四海，虽古之明君亦不能及也。”贾琏满嘴跑火车的恭维道。

    永熙皇帝冷冷一笑，丧气似的说道：“朕若是真有你说的那般好，也不至于大宁西北战事不平，东北蒙古犯我边境，西南土司不服天化，东南盐商恣意妄为。

    再如你说的官场三害的‘贪、懒、散。’，京营兵马不堪大用...”

    “朕自践位以来，如履薄冰，可这大宁的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里却早已暗流涌动。顷刻之间，竟有覆灭之危。”

    永熙皇帝说得很真诚，说到动情处，眼角湿润泛起泪光。

    如果说贾琏之前对永熙皇帝还抱有戒备，这会儿心中的那一丝顾忌，便彻底烟消云散。

    他一肃容，正色道：“皇上英武伟烈，前番派周侍郎整顿京营，编练新军，便是一步好棋。

    只要陛下掌握军权，再行革新，必能事半功倍。”

    “呵呵，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永熙皇帝自嘲一笑。

    “为何？”

    “那些勋贵们怎会同意，还搬出来太上皇来。”

    贾琏心下沉吟，一本正经道：“臣认为，孝道固然重要，可京营改制事关国家存亡，皇上应当坚持己见，给予周侍郎支持。”

    一听这话，永熙皇帝满意的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到贾琏身前。

    “看看这个吧。”

    贾琏接过，快速打开，书略日：“荣国公贾赦之子贾琏，才兼文武，仁孝忠悌，特赐骑都尉。”

    “皇上...”读完，贾琏头雾水，怔怔看向永熙皇帝。

    永熙皇帝一笑，径直站起身，看向贾琏说道：“你家祖上靠军功起家，这一个勋爵，你受得起。朕希望你此番科举过后，你能与培公一同，一上一下，将这新军搭起来。”

    “到时，朕再送你份大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