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章殿前策问

    “哐当...哐当。”

    贾琏监牢的大门被两个狱卒打开。

    “贾公子，走吧，皇上要亲自见你。你可是走了大运道了，以往到咱这儿来的人，可没几个能完整走出去的。”左边那高个狱卒邪邪一笑，说道。

    这是周培公回来了？

    不然皇帝可不会再开尊口，放弃打压贾家机会。

    贾琏便明白其中曲由，心下长吁口气，急速从满是稻草的监牢走出。拐过一处拐角，走在阒静的过道上，贾琏很快就有发现两人走来。

    其中一人是自己那便宜老爹。

    另外一人中等个子，面颊消瘦，肤色惨白，每走几步就捂住嘴唇，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正是和贾赦有暗中交易的王鹤。

    根据多隆所说，这王鹤还是自行检举。

    其后，荣国公府的人也大义灭亲，跟着把贾赦给点了出去。

    两方一发力，贾赦哪怕是有天大的功劳，也躲不过皇帝的雷霆之怒。

    这会儿，三人一见到，贾琏铁青着脸，狠狠瞪向贾赦这个“罪魁祸首”。贾赦勾着脑袋，面庞一下子泛红，两只鱼泡似的眼袋黑得吓人。

    王鹤则是一脸坦然，一副向死而生之色。

    三人压抑情绪，在官差带领下，直奔着皇城而去。

    这还是贾琏第一次进入皇城，内里的那位新皇，即位十余载，可太上皇却始终未曾彻底放权。

    再加四王八公中不少都是太上皇拥趸。

    因此，新皇对这些个世家大族，勋贵之家极为警惕。

    生怕太上皇整出一个“衣带诏”，和外边里应外合，夺门宫变。

    这也是为何，一俟有机会打击贾家，永熙皇帝就如疯狗瞧见骨头，不顾其他的撕咬上去。

    想着差点成为政治斗争牺牲品，贾琏一阵后怕。

    迷迷瞪瞪，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乾清宫前。

    守门太监一见一众人走进，立时急匆匆跑入大殿。

    东暖阁内，顾诚已经退下，永熙皇帝正拉着周培公，兴奋雀跃的询问北地战局。

    周培公事无巨细，一一和永熙皇帝说个清楚，最后还着重提到王子腾。

    “此番王总督以己当先，若是无他，北地战局只怕是会更糜烂。”

    “王子腾是个良才，朕记住了。”永熙皇帝笑着点头答应。

    周培公趁势继续规劝：“贾、王两家虽往日有些交情，可贾家到底是贾家、王家到底是王家。今日又出了这档子事，贾王两家裂痕不小，正是分化两家之时。”

    “哈哈哈...你个滑头，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为贾琏求情么。”永熙皇帝拍腿大笑，“行了，只要他能通过朕的考核，朕就送他一份大前程就是。”

    “陛下从谏如流，培公佩服之至。”周培公退后一步，朝永熙皇帝作揖道。

    永熙皇帝正欲接话，外边忽然滚瓜似的步入一个太监，一脸恭敬喊道：“皇上，罪臣、贾琏、贾赦、王鹤三人已带到宫门外。”

    “正主儿总算来了。”永熙皇帝支起身子，冲那太监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去文华殿，朕要亲自策问贾琏！”

    “诺。”太监转身而走。

    半个时辰后。

    文华殿的大殿上，只见永熙皇帝身穿龙袍，头戴冠冕，不偏不倚的端坐在龙椅上。

    身边的阶梯，则分别站着周培公和须发皆白的戴权。

    阶梯下，贾琏三人在一众禁卫军的看押下，站在殿中。

    瞥了眼身躯挺拔，处变不惊的贾琏，永熙皇帝一拍龙椅，喝道：“贾琏，贾赦、王鹤，你三人舞弊科场，视国家法纪于玩物，可知罪！”

    “臣知罪。”贾赦和王鹤勾着脑袋，嗫喏答应。

    “臣无罪！”

    贾琏却昂着脖颈，直视着皇帝的双眸回答，“臣之功名均是臣勤学苦读，笔耕不辍得来，从未有半分歪门邪路，还请陛下明察！”

    “好，既然你说你是勤学苦读得来，那朕就要今日就考考你。”

    永熙皇帝此言一出，贾琏眼珠一闪，明显有些紧张。

    目光往周培公那儿一扫，但见他气定神闲，微微朝自己颔首，贾琏竟凭空生出自信。

    “请陛下出题。”

    永熙勾着脑袋，沉吟片刻，颇有自信的说道：“朕出一对，先考考你的才情。你听好了，朕的上联是‘红袖添香细数千家风月’”

    听了永熙皇帝的上联，贾琏大脑飞速旋转，迎着众人目光，跟着回上一句：“臣的下联是，‘青梅煮酒笑看万古乾坤。’”

    “好！”永熙皇帝拍手叫绝。

    这一对不光前后对称，而且大气磅礴。

    上联只说女儿家的闺房之乐，下一联却能说出男人之间，英雄惜英雄，胸怀天下的志气。

    周培公在一旁也暗暗点头，这一联显然是极好。

    这下，王鹤、戴权和贾赦懵了。

    尤其是戴权，更是狠狠瞪了眼贾赦，心想：你自家儿子，什么才学不知晓么，还花那冤枉钱？

    其实这次科考，王鹤根本都没批阅到贾琏考卷。

    但戴权还是直接收了一万两银子。

    其中五千两给王鹤。

    若是贾琏中了，那这事儿就算他办成，银两照收。如果他没中，戴权概不负责，退也只退王鹤的那五千两银子。

    无论如何，于他而言均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关，算你过了。”几人心思交错间，永熙皇帝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朕听周培公说，你文采过人，这对联难不倒你，那这作诗自是也难不倒你。”

    “朕限你以科举为题，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来。”

    贾琏脸色微变，漆黑澄亮的双眸，罕见的露出惊慌神色。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刀斧加身，身不由己的滋味。

    他急得面色发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大脑飞速旋转，先搜寻着有用的讯息。

    一步，两步，三步...六步。

    在一片紧张中，贾琏停下脚步。

    “可就剩一步了。”永熙皇帝笑着提醒。

    贾琏正色一拜，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朗声唱喏道：“臣已得来一首，还请皇上鉴赏。”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