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十四）

    黎落眼眶湿润了，心里不仅堵得慌，还有一丝委屈。斜阳余晖映衬他的脸庞，修长的身形，飘逸的碎发成了整条大街的风景线。

    “阿落！”陌生磁性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

    泪眼抬眸，来到跟前的是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少年，黎落有些恍惚这张陌生的脸，脑海里疯狂扫描各种脸谱，也找不出这是何人？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了嘛？程耕洋。”程耕洋变化太大。

    黎落仔细打量着他：“是哥哥，我没认出来。”黎落太激动了，终于见到哥哥了。

    “可我认出你了啊！”说完程耕洋嘴角一直笑着。

    黎落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哥哥居然不认识了，想想自己，又问：“我的变化也很大，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围着黎落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你的眼睛和你那独有的忧郁气质，哦不，独有的艺术气息。”程耕洋在落日的霞光下，身形清朗，面容俊俏。

    黎落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两个少年背着书包彼此对立的站在晚霞中。

    “我靠！这画面真感人，你们俩怎么像对恋人？”

    “不是吧，落老弟，你在搞基啊？”王畅俩人吃完刚好看到黎落和程耕洋久别重逢的画面，他看着程耕洋眉清目秀的样子以为他和黎落一样好欺负，想什么就说什么。

    谁知，程耕洋走到他跟前猛地就是一拳打在他脸上，王畅后跟不稳跌倒在地，另一个男生赶忙去扶，嘴里大叫：“打人了？”

    “老子打的就是你，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程耕洋冷目放完狠话走到黎落身边，看到黎落神色紧张，把手搭在他肩上微微一笑：“吓到你了？”

    黎落摇摇头，心里好似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种有人替自己出头的感觉从未有过。

    王畅嘴角流血了，起身叫骂道：“他妈的，你是哪个狗娘养的？敢打老子？”上前就往程耕洋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黎落看着程耕洋面色不改忍着疼痛往后退了两步担心喊了声：“哥哥！”

    “我没事！”程耕洋站稳后卸下书包扔给黎落，双手抱拳按压，黎落听到一阵清脆骨骼“咔咔”声响。程耕洋怒火冲天，眼神锋利，犹如寒光箭影般锁定目标，咬了咬下嘴唇呵斥：“找打！”

    程耕洋的气势太过强悍，还没开弓射击，另一个男生直接吓退，逃跑了，只见程耕洋扑到王畅面前就是一脚腹击，直接把他踹倒坐在地上。王畅一个机灵双手抓着程耕洋的两只胳膊想拉着他一起摔倒，谁知程耕洋两臂用力一甩，王畅直接躺在了地上，程耕洋的右脚踩在王畅上身道：“单挑？还继续吗？奉陪到底!”

    “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王畅嘴硬。

    “你是安德中学的学生吧？”程耕洋明知故问，镇上只有这一所初中学校。

    王畅把目光投向了黎落，“好歹我们也是同班同学，你就看着自己的同学被揍毫无反应吗？”

    这一幕让黎落心跳加速，平复好情绪后听到王畅的求救信号这才拉着程耕洋的手臂放开他。

    王畅站起身道：“黎落，我们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哼”的一声恶狠狠地瞪了黎落一眼。转身离去的王畅面目表情痛苦，装逼不成打脸充胖子，骂骂咧咧:“这操蛋的乡村生活!”眼角已泪湿。

    程耕洋再次重逢黎落听到那男生说是他同学，眼神中有一丝不解？

    “阿落，你什么时候成安德中学的学生了？”说着接过黎落手里的书包背在身上。

    九年不见，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说起，黎落只能沉默。

    一阵风吹来，黎落的碎发随风飘逸着，霞光侧脸，高挺的鼻梁，樱桃薄唇，抬眸注视程耕洋时，程耕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好美啊......”

    “什么？”声音太小，黎落没听清追问。

    程耕洋尴尬地微微一笑，用手捋了捋后脑勺的短发道：“没什么，我说我们一起坐车回家吧。”

    “好。”

    一辆轿车开过，程耕洋一把拉过黎落，“小心。”并未松手，直接拉着黎落的手腕到对面等摩托车。

    黎落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重复了当年的那句：“有哥哥真好！”

    程耕洋侧头回看微笑道：“这话好像在哪听过......”话音未落，对面有人吆喝：“要坐车吗？我这三轮摩托车就快开了，正好还能坐俩人。”

    听闻程耕洋拉着黎落跑了过去，松开手，调整了下书包气喘吁吁道：“师傅往哪开？”

    “九号村方向，有人要去南岭。顺路吗？”

    “顺路，我们在桃花源下车。”

    “那正好，快上车吧，马上开动。”

    黎落急忙问道：“师傅，我们两个到桃花源收费多少？”

    程耕洋打断了黎落：“先上车，乡下车费没多少的。”

    “就是哇，都是乡里乡亲的，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里不瞎要价，你们两个就收五块吧。快上车，他们都等急了。”摩托师傅催促道。

    俩人一起坐上了三轮车，这敞篷车在乡下还挺拉风，摩托马达不比跑车动静小，一路轰隆隆。

    三岔路口下车，右拐泥泞小路大约三公里路程便可进桃花源。

    “哥哥，为什么不让我付钱？”

    “跟哥哥一起回家，还让你付路费？还怎么当哥哥啊？”程耕洋边说边在路边掰下来两根青色细长的甘蔗吃了起来：“嗯，今年这口味还挺甜，尝尝。”另一根递给了黎落。

    “哥哥，咱是不是在偷人家的劳动成果啊？”

    程耕洋大笑：“阿落，你咋这么可爱？”

    黎落有点懵：“啊？”

    程耕洋觉得多年不见的黎落还是那个乖孩子：“一只可爱的小憨憨。”

    黎落学着程耕洋的模样吃了起来，也没多问，三公里的路程俩人走走停停，一路聊了很多成长中的趣事，只是黎落没有说出自己的灰色记忆。

    夜幕降临，弄堂寂静。

    “阿落，你可以来我家睡，我一个人在家。”

    “家里怎么会没人呢？”

    “外公几年前就承包了农田的鱼塘，晚上要守，所以外婆陪着他呢，我已经长大了，就一个人在家待着。”

    “哦，好！我先去看奶奶。”

    相处中黎落了解到程耕洋在市里读书，他的父母在绿林市开了一间早点门店，常年都没有时间陪伴他，平日有空还会去店里帮忙，每到节假日就回外婆家，这些年都没改变过。所以他养成了习惯也更喜欢到乡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做点小生意的总想发大财，望子成龙，程耕洋的父母总希望他们的儿子将来能够干一番大事业，但让村里人津津乐道的却是黎落的爸爸。

    黎落的名字从小就刻在了程耕洋的心里，不过黎落的名字从来都是反面教材。都说有钱人家的孩子不一定有命花到那个钱，还不如普通人家。

    “一会儿再见！”程耕洋先到家，进门前叮咛道。

    “好。”俩人道别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黎落站在奶奶的大门口却迟迟不敢踏进门槛，他脑海里思绪乱飞，各种画面漂浮着。小时候的事件又如电影回放一般，出现在眼前。

    想到答应了程耕洋一会儿再见，思想斗争后，终于鼓起了勇气推开了两扇木门。

    “奶奶，我回来啦！”黎落推开大门就往屋内大喊。

    出人意料的是奶奶回应的一句：“哎呀，我家大孙子回来啦！”音未落，人已到。

    奶奶笑脸盈盈合不拢嘴，连忙准备饭菜，黎落突然想到程耕洋一个人在家。

    “奶奶，您身体还好吗？”黎落看着奶奶老了太多了，腿脚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

    而她也是黎落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了，黎落此刻觉得奶奶很亲切。

    “好啊，大孙子知道关心我了。多吃点菜。”奶奶边回答边给黎落夹菜。

    “奶奶，我可以让哥哥来我们家吃饭吗？”

    “程家外孙子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是啊！他还帮我付了车费。”

    “那快去叫，家里没人，孩子吃什么？”奶奶连忙起身又摆上了一副碗筷。

    黎落顾不得餐桌礼仪了，马不停蹄的跑到了程耕洋家。

    “咚咚。”

    “这么快就来了？”程耕洋开门见到黎落有点惊讶。

    黎落见到程耕洋更为惊讶，这么快他都在洗澡了，衣服全脱光了，只穿着一条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