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大麻烦

    刘廷才将自己知晓的一切说出来。

    一年半以前，刘永健出现变化，终日与酒为伴的他，竟然戒酒了。

    当时，永昌侯府其实已经到了要紧时候，家中的日子越发艰难。

    本来基业就所剩无几，又要维持侯府门面，又要维持刘永健的挥霍。

    都说史家的一门双侯是笑话，其实永昌侯府也相差无几。

    也就是那个时候，刘永健一改醉生梦死的状态，竟然主动谋生。

    说实话，这非常让人意外，毕竟刘永健已经不再年轻。

    只不过，考虑到永昌侯府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法理解。

    如今看来，真正改变刘永健的不是家族，而是另外的原因。

    别人可能忽略刘永健的变化，可是刘家人却是清晰地感受到。

    只不过，从一开始的激动，久而久之却是变成了不对劲。

    尤其是刘永健主动靠近周之纲，甚至不惜谄媚，刘廷才发觉不对劲。

    在他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刘廷才也质问过父亲，结果却只是迎来责骂，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再加上刘永健随后也没有更加不对劲的地方，也只能不了了之。

    若非这一次出手，刘廷才还真的以为，自家父亲真的变了。

    如今看起来，刘永健并没有变，而是一直在做自己坚持的事。

    “赵岩在哪？”

    刘廷才摇摇头，说道：“这一年半以来，父亲的确时不时会秘密会客。

    或是客人主动前来，又或者说父亲外出，却一直是秘密行事。

    一开始，我也只以为，这是周国舅的家人，在准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若非这次机缘巧合，我也不知道，赵岩在和父亲接触。”

    穆雲有些无奈，然后又转头看向李自重，吩咐道。

    “两件事，找画师画出赵岩的画像，给我寻找赵岩的踪迹。

    不只是如今的踪迹，还有以前的，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还有，最近一年以内，私下里和刘永健见面的人有哪些？”

    李自重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万一穆世子安排他对义忠亲王出手，他该如何拒绝？

    如今看起来，这个老板还算不错，至少不是一味地甩锅。

    离开了北镇抚司，穆雲返回都察院，眉头却是一直没松过。

    回来之后，他便开始写奏章，而且还不敢假手于他人。

    这事要是泄露了风声，估计又要掀起一场偌大的风波。

    虽然明知道，崇明帝那边或许已经知道了消息，可他还是要汇报。

    毕竟，这可是一位亲王，而且是一位在政治上极为敏感的亲王。

    以穆雲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调查。

    穆雲不只是上奏，也在请援，以他的身份实在没资格这么做。

    原以为，等到审问周之纲的时候，便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毕竟，这位可是堂堂国舅，身份不俗，更是魏王的亲舅舅。

    而且，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崇明帝都没有下旨处置周之纲。

    要知道，永昌侯府一家被抄家，兵部侍郎刘谟也已经被押送回京。

    相较而言，周之纲的待遇截然不同。

    如今的他，依旧是大汉朝的鄞州侯，京营总督，身份非同小可。

    哪怕是以穆雲的身份，想要对他进行审问，似乎也都还差了点。

    这事既然办不了，自然是找皇帝。

    这奏章过于敏感，穆雲甚至不敢交到通政司，而是直接给到司礼秉笔太监。

    作为皇帝的亲信，他们在看到奏章后，必然会第一时间上呈崇明帝。

    做完这件事，他便在都察院休息，今天是不打算再继续查案。

    他是来摸鱼的，可不是来当牛马。

    再说了，这为官之道中便有一条，那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你的辛苦。

    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其实不是好事，反而是天大的坏事。

    因为这在别人眼中，其实是工作轻松简单易搞定的证明。

    一个工作任务，只有做得慢一些，还要时不时地向上诉苦。

    这样，皇帝才会知道你的辛苦。

    这可是穆雲上辈子在职场上当牛作马十多年，方才领悟出来的道理。

    尤其是做技术、做业务的最吃亏，因为领导懂個屁的技术和业务。

    他们只会看你加班没有，工作上有没有付出辛苦，就很扯淡。

    除非做到了最上层，否则的话，领导从来都只是对上而不对下的。

    说是想摸鱼，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

    “爷，这塘水看起来有点深啊，咱们真的要牵涉其中？”

    能够和穆雲这么说话的，自然是穆叁。

    也怪不得穆叁担心，毕竟，这事涉谋反，还触及到一些关键人物。

    尤其是义忠亲王，这就是爆点。

    对于崇明帝来说，取代自己的兄长成为天子，其中还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

    作为胜利者，而且还是天下至尊，他肯定是要清洗身上的污点。

    而一个活生生的义忠亲王，对于崇明帝而言，那就是无声的控告。

    对于崇明帝来说，这份证据最好消息，最终让人遗忘。

    历朝历代的皇位争夺之中，弑父杀子的都有，更何况只是个侄儿？

    可偏偏，太上皇不允许。

    对于老义忠亲王，太上皇的感情尤其复杂，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可是一个强壮的太子，又绝对是作为帝王最警惕的人。

    可是在老义忠亲王自刎身死之后，老皇帝和壮年太子的矛盾没有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老父亲痛失爱子的悲伤，而这份感情转移到孙子身上。

    也就是如今这位义忠亲王。

    “不是咱们要牵涉其中，而是现在想脱离，已经晚了。”

    穆雲也是没办法，如今天下未乱，东平王府就必须是顺臣。

    既然是顺臣，自然没办法做那破格之事，只能是老老实实的。

    再加上他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左右逢源，不牵涉到文武之争中。

    事实也是如此，文官勋贵的几次交锋，他都可以坐壁上观，便是这个原因。

    可凡事有利有弊，得了好处，肯定要承受其中的不利。

    就好比现在，当文官勋贵僵持不下，皇帝又想和稀泥的时候，就只能是他。

    而这种事，往往是大麻烦事。

    而且，通过这次查案，穆雲也想看一看，这京城的风波有多大？

    就看京畿都出现叛乱，就连御驾都遇袭，这样的统治力可算不上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