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儿国（二）

    自东正门而入，主道宽近二十余丈，放眼望去，尽头之处巍峨皇宫拔地参天，直入阴云。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眼中皆是年岁、形貌、体态不同的诸多女子。

    并非寻常所见那般，而是各具风采，飒爽英姿，袅袅婷婷，温柔似水，楚楚可人……

    王睿脑子里关于女人的形容词在这里都得到了体现。

    一路走来，免不了挨挨蹭蹭，不过因长得好看，故也无人恼怒，还有几个姑娘捂嘴偷笑后，结伴跟随了片刻。

    “美。”就这一个感觉。

    “如果能活下来，干脆搬这儿住也不错。”刚冒出个念头，立刻打消。“现在我可是女装，如果被人发现是男的，恐怕……再舒服的事儿一旦过度也是折磨。”

    虽颇感色授魂销，但也没忘了正事。

    刚才路过迎阳驿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那口照胎泉，除了阴气重外，倒没别的异常。

    足足逛了快一个时辰，王睿发现了几处不合常规的所在。

    首先是自从进入都城后，那种极其宏大、阴冷、恐怖的气息近乎消失不见。

    其次是建筑风格十分古怪，有的类似于城墙那种仿佛源于上古，就像那座皇宫，如同一个蛮荒神灵；还有的则似模仿于两汉时代，并融合了诸多佛教元素。整体给人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最后就是子母河的源头有诸多说法。

    溯流而上，雾气越来越大，不知不觉便回到下游，之后大病一场，再不敢去；西梁国的护城河，是一条环形水域，地下河而已；昆仑山西王母顾影自怜时所流泪水……

    听得王睿连连咋舌，不知不觉中，金乌西坠，他也饿的前心贴后背，因为没敢轻易吃东西，这么神秘的地方，谁知道食物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本来在黄团子牌储物袋里放了不少食物饮水，可一进城，死活喊不出来，那小怂包就是一个劲说害怕，没办法只能硬撑着。

    寅时，王睿越来越喜欢在这个点儿行动，很有仪式感。

    “女王假如真是美若天仙，虎爷就委身于你，共享几年富贵，留一个一男半女，也算没白穿一次。”

    壮着胆子变了只鹦鹉，边胡思乱想，边往皇宫飞，既然那种恐怖的气息感觉不明显，当然要试试，总不能去应聘女官吧，万一要检查身体呢，还不当场露馅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刚飞过皇宫院墙，雷霆骤现，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一头栽了下去，意识还在，但无法变身，无法调动神通，所有法力都被禁锢。

    “艹，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多时，护卫急速赶至，为首女将把地上的白鹦鹉捡了起来，仔细检查后吩咐道：“有些灵性，陛下近日来常感忧闷，送去赏玩吧。”

    辰末时分，天光大亮，骄阳遍照西梁女国，但皇宫顶上天空依旧密布阴云，偶有金色雷霆闪耀。

    虽过程略显曲折，但王睿终得偿所愿，近距离接触到了女王陛下。

    鸟眼甚是锐利，看得真真切切，黛眉若翠羽，凤眼湛秋波，恰似蟾宫嫦娥离广寒，堪比天庭王母降瑶池。

    只见她斜倚榻上，一颦一笑间万种风情，肤若凝脂的纤纤素手把弄翎毛。

    过得片刻，朱唇轻启。“可惜是个公的，拿下去喂了狸奴吧。”

    “我会唱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因过了半夜，虽不能变身，但已可开言。

    “吼吼……寡人就知道你会说话，小眼珠子转来转去，再看给你扣了。”王睿惊诧万分，很想用银铃般的笑声形容，可实际上却更像是杠铃。

    献鸟女官体若筛糠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磕的咚咚直响，但请罪之言始终未能发出，女王颔颏微抬，已浑身瘫软的女官立刻被拖了下去。

    “唱的好，有功，难听，献祭昆仑。”

    “我的家在东北，玄阙州上啊……”白鹦鹉哆哆嗦嗦表演了一段黄老虎的词。

    “吼吼，有趣，有趣，随寡人来。”

    像神经病一样的女王招招手，出了大殿，王睿小心翼翼地飞到她肩膀上，顺势低头一瞅，粉粉白白，颤颤微微晃得直眼晕。

    旖旎春色无尽遐想，双双来至寝宫。

    “还不现了原形，让寡人看看，若是长得顺眼，便恕你大不敬之罪。”

    “啊，什么，这么快吗？人家，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女王一弹指，翎羽漫天，白鹦鹉直接躺倒在桌案上。

    “淫邪之物，速速现形。”

    王睿遭受重击，欲念全消，心说：虎爷要是能变回去，早收拾你这小娘皮了。当时为什么不吃一只母鹦鹉呢，这西梁女国也够变态的，公鸟都不让住。

    “臣妾做不到啊。”

    “那便炖了。”

    “……”

    这女王言谈举止间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安静时颇有帝王之态，但开口便形若疯癫，既像灵动娇俏的少女，也似古拙威严的神灵。

    对，就是神灵，堪比镇元大仙。

    “陛下，我飞入皇宫时挨雷劈了，真的变不了。”

    女王捏着下巴作沉思状，猛地一瞪眼，两道寒光冒出，足有尺许长短。“哦，这样啊，那先陪我说会话吧。”

    王睿被这家伙一惊一乍的表现吓得差点当场心梗，心中暗搓搓地想着：等恢复了再收拾这小娘皮，定然让你见识一下虎爷神通的厉害。

    正发狠呢，伸过来一只手，把他全身上下捏了一遍。

    “也没几两肉，还是喂狸奴吧。”

    “……陛下给个话题，好让我发挥啊。”王睿感觉心脏有些受不。

    “那便聊聊佛，谈谈道，说说是人还是虎。”

    “陛下，我……”

    女王嬉笑之色瞬间收回，王睿心中一紧，正打算胡说八道时。

    “佛道相争，你乃应运而生之人，恰荧惑失位，天数已变，大劫将起，好自为之吧。”

    声音似从无穷远处传来，淡漠缥缈，女王双眸化作深潭，只见得水波荡漾，层层涟漪，恍惚间王睿宛若看到了混沌初分，看到了日月星移。

    不知何时，他变回了清秀少年样貌，然后被一把薅住头发。

    “吼吼，长得真不错，阉掉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