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跟谁走？

    沈肆方才在那边观察半天，正在想能让晏翎鹤如此紧张的女子会是谁，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祁允薇。

    她果如谢秉丞所料，得了晏翎鹤欢心。

    见到沈肆，晏翎鹤下意识地把祁允薇护到身后，冷声道：“沈抚使好兴致。”

    话似乎只说到一半，他拉住祁允薇就要带走，可祁允薇不愿，晏翎鹤眉头隆起，正要出言呵斥，祁允薇却忽然说话。

    她转身对沈肆说道：“沈大人，不是说好今日要一同射箭吗？”

    沈肆看到也看懂了祁允薇的暗示，可他并未作理，但转眼见晏翎鹤一脸愠怒，他提了提眉，应道：“是，我等你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说着转向晏翎鹤，语中带衅，“晏督主，要一起吗？”

    晏翎鹤正要说话，瞥一眼隔壁门边，便看见小公公正朝他招手，他忍下恼意，拽住祁允薇就要走。

    但沈肆却拉住了祁允薇的另一边，不让他把人拉走。

    晏翎鹤眼眸一紧，带刀的银拂尘一挥，沈肆即刻拔出腰间短刀挡住。

    “晏督主，她是来找我的。”沈肆语气吃紧，面上发狠。

    晏翎鹤锐利的侧脸绷紧，冰冷的敌意从他眼中化开，曼出一层薄薄的逼人的危险，“沈肆，不要多管闲事。”

    沈肆被他那眼神盯得心瑟手颤，面上却不肯退让，仍旧举刀相抵。

    浓浓的火药味从刀刃劲擦间弥漫开，把夹在中间的祁允薇烧呛到失去呼吸。

    她闭气凝神，正要悄声从中间退出去，却同时被两人冷声喝问：“你跟谁走？”

    祁允薇定在原地，脚尖犹疑之时，她看到了薛卿微，很显然薛卿微也看到了她，扭头甩给她一个得意的白眼才进入帐中。

    抬头，晏翎鹤也在看薛卿微，眼神认真。

    祁允薇抿唇，往沈肆那边移了移，“督主，奴婢只是来跟沈大人射箭玩娱而已。”

    她这一句让晏翎鹤晃了下手，沈肆见机收回短刀。

    “我先进去了，祁姑娘若要射箭便快些来，我晚点还有差事。”

    说完他幽幽地看了眼晏翎鹤，便进了帐去。

    晏翎鹤看着他那不疾不徐的步态，一下猜到沈肆大抵就是这里的内应，所以幕后真凶是……

    “督主，你捏疼我了！”祁允薇的声音把他从短暂的思绪里拉回来。

    正要说话，方才的小公公走了过来，“晏厂督，皇后娘娘找你作陪射，你赶快过去。”

    晏翎鹤眉间微拧，“好，我知道了。”

    言毕，他一把拉住祁允薇，就要促她离开，却被祁允薇挣开，他一恼，“来找沈肆，不就是为了谢秉丞吗？！”

    祁允薇也急了，“那不然呢？”

    晏翎鹤脸色大变，太阳穴的青筋鼓动扯得头疼，正要大怒，远处的小公公又催了一声。

    “今日你不回也得给我回！”晏翎鹤的声音已经压抑到极致，却仍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

    不仅是因为她的反抗，更是因为她对谢秉丞的偏护。

    祁允薇见他眼露凶光，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便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我又不是薛卿微，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晏翎鹤怒瞪，“你确实不是她！”

    若是她，她才不会才不敢顶撞他！

    祁允薇目色一暗，沉声说：“奴婢想射箭，请督主不要为难。”

    她不是薛卿微，她是祁允薇，她有她必须要做的事。

    这沈肆她是必须要见的。

    “祁允薇！你……”

    话没说完，小公公又来催了，似很紧急，晏翎鹤不得不离开。

    走前，他低低对祁允薇附耳，“保护好自己。”

    随后面露不安地离开了。

    半响，祁允薇脑中一直回荡晏翎鹤的这句“保护好自己”。

    这是他能说出来话？

    不可思议。

    进入射帐前，祁允薇站定，顺了顺思路，一会儿的谈话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瓦解谢秉丞和沈肆之间的交易。

    第二，离间他俩。

    祁允薇理了理长发，撩开帐幔，随后“咻”的一声，一只利箭从耳边擦过，锐而狠地钉在帐桩上。

    “这世间，我最讨厌两种人，”沈肆的声音传来，“一种是以色事人的女人，一种是色令智昏的男人。”

    祁允薇喉咙一哽，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嵌进木桩的利箭，箭羽还在方才的力道下打颤。

    她竭力稳住心神，从箭旁移开，上前行礼，“沈大人此话，我可是要辩上一辩的。”

    沈肆转过身来，上下端量一眼眼前的女子，此刻她身上冷静自持的气场，与方才卑微懦弱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你说说看。”沈肆边打理弓箭边说，似乎并不在意她会说什么。

    祁允薇微微垂眸，再抬眼，目光坚定而明晰。

    她走到弓箭架拿起一把弓，“以色事人的女人，如我，却能去您去不了的地方，为您提供情报。”

    沈肆抬头看她一眼，继续不以为意地从箭篓里取出箭架在弓弦上。

    这边祁允薇戴好护指，也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站定，吸气，勾弦，瞄靶。

    沈肆看她像半个练家子，起了与她比箭的心，在他开弓放弦的一刻，耳边传来祁允薇未完说完的话。

    “而色令智昏的男人，如督主，亦是您一辈子都追不上的强者。”

    沈肆手一紧，心神微晃，箭矢离道。

    这一箭他射偏了。

    祁允薇也偏了，还偏到隔壁靶上，她放下弓，微囧道：“太久没摸过箭，沈大人见笑了。”

    沈肆眉头微蹙，箭靶上她的箭就在他箭的正下方。

    “射箭水平如何？”他问。

    祁允薇摇头，“不怎么好。”

    对方却不理她的回答，似有自己的判断。

    他从箭篓中取出三只箭，递给祁允薇。

    祁允薇摆手推却。

    “不是要同我射箭吗？”沈肆脸色认真，依旧伸着手等她接。

    “嗯，这……”祁允薇欲言又止，她今日不是来这儿消遣的。

    沈肆眉头拢了拢，把箭往前又递出几步，正声道：“你与我比三箭，若都能赢我，我便愿闻其详。”

    他一脸认真，倒不是似在为难。

    祁允薇伸手收下那三支箭。

    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射箭了，手上的硬茧如今也全都退成了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