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各有去向

    紫河地界，越国仙苗院落。

    一处房内突然响起咳嗽声。

    「咳咳！」

    方生的意识刚脱离青莲，便感到一阵虚弱，仿佛刚刚大战了三天三夜。

    连忙运起灵火经，从天地中吸收灵气疗养。

    法力运行小半个周天之后，虚弱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方生慢慢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想起刚才被青莲吸收的精血。

    「渡入精血的反应比直接放血更强烈，一个月最多一次，再多就要影响根基了。」

    「不过，进度比上一世快多了。」

    上一世，他还是凡人的时候，放血二十年才培育出一枚道果。

    按现在的速度，大约四年就能培育出一枚人族道果。

    相比之下，不算慢了。

    至于用其他人的血加快进度？

    并非方生想不到，而是人血在这个世界牵扯太大。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妖魔作乱。

    即便在凡俗，只要出现人血消失丶买卖一类的事件，都会马上惊动皇室以及逗留凡俗的修士。

    现在身处修仙界，人血只会更加敏感。

    贸然行动必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符合方生安稳发育的理念。

    在青莲充能完成，能够进行下一次轮回之前，他不想冒险。

    「人族道果可以增加悟性，这个属性很好，问题是我现在的悟性明显溢出了……

    其他人花了小半个月，才勉强弄明白功法的基础部分，一边摸索一边修行，而我两天半就能将整部功法融会贯通。」

    「现在接触不到高阶功法，悟性拉得太高，反而是种浪费。」

    据水木道人所说，修仙界并不存在悟性逆天，就能无视灵根资质，不断突破的情况。

    修行修行……

    修的是己身，行的是大道。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不可能一步登天。

    若是以后悟性不足了。

    也可以把其他莲纹抹去，重新培育人族道果。

    「等到测灵大会结束，确定去处了。我再寻找妖兽精血培育道果，或许能够更快一些，最好能进入桃云山何家……」

    上一世，那个想收他为徒的老道提起过。

    桃云山何家是筑基家族，家族产业就是培育妖兽，贩肉骨，卖妖血。

    同时也是主导测灵大会的家族。

    这个业务正好适合自己。

    这几日，方生侧面打听，得知这个家族至今依然存在。

    再不然，郑家也可以。

    他与水木道人沟通得知，丹师炼丹，同样需要大量妖兽精血。

    何家产出的妖兽精血，很大一部分就是卖给了郑家炼丹。

    ……

    转眼过去一个月。

    方生本以为测灵大会很快就能结束。

    结果跟水木道人仔细询问，才知道测灵大会一般持续半年。

    他们是第三个月回来的。

    也就是说，还得再等将近两个月，最后一个地区的仙苗才能赶到。

    不仅是因为修仙界浩广。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许多炼气家族没有飞舟，只能用灵驹等异兽，将仙苗翻山越岭地驮回来。

    按上一世老道的说法。

    测灵大会其实就是一些修仙家族势力单薄，缺乏新鲜血液，才不得已派人到凡俗淘回仙苗，进行低成本培养。

    之后再招赘或者雇佣，甚至当死士培养，以此来增强自己家族的实力。

    他们算是幸运，郑家作为炼丹世家，虽然是炼气家族，却有财力购置飞舟法器。

    不用受那些风餐雨宿的苦头。

    ……

    又一个月后。

    这天，方生刚刚结束修行。

    一出来，就从其他仙苗那里听见了消息。

    「外边仙师都在传，桃云山何家派去凉国接引仙苗的飞舟，在回来路上遭遇雷暴……」

    「据说，这种修仙界的天灾，动辄覆压数千里，一道雷就可以夷平一座山峰。

    何家飞舟已经在雷暴中消失，何家的筑基老祖都去找了……」

    往后几天。

    大院外的气氛果然紧张了不少。

    应该是真有事情发生，不知道会不会推迟大会的时间。

    方生维持着日常的生活。

    除了每日辅导阿财识字修炼外，也在保持修行，不断运行小周天。

    不然，就是跟其他仙苗打好交情。

    在方生入道之后，赵淼焱还跑过来请教了半天，勉强放平心态。

    最终他的入门时间，只比方生晚了十天。

    ……

    抵达修仙界的第三个月。

    测灵大会已经持续半年时间。

    水木道人准时传来消息：

    各方仙苗聚齐，各个家族正式开始挑人了。

    这一届大会的凡俗仙苗共七百馀人。

    先由七个实力相对强大，也是出力最多的家族挑选，带走其中二百人。

    剩下一批小家族。

    实力不强，出力也少。

    剩下的五百多仙苗，可以自由选择加入其中之一。

    优先选人的七个家族中，只有桃云山何家是筑基家族，其馀都是炼气家族。

    『可见，这个测灵大会在修仙界的确不受重视，只有实力不太强的家族势力参与……』

    『但是，怎麽会有乾火道宫的人在这儿……』

    方生目光望向前方。

    七大家族之一的陈家修士正在台上宣读选人名单。

    这些人侧面，坐着一名红胡子老道。

    炼气九层修为，一身金红道袍，腰间挂着乾火道宫的专属道牌，刻着道号「火云」。

    在修仙界，拥有结丹真人的势力，才能称作「道宫」。

    这位火云道人出现在这里，简直是鹤立鸡群，纵然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各个家族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上一世，方生可没听说过乾火道宫也会来参加大会……

    这时，桃云山何家的修士阴沉着脸走到台前，开始宣读何家选中的仙苗。

    场面一下安静了许多。

    连仙苗都知道，这次大会何家损失惨重。

    之前遭遇雷暴的那艘飞舟，已经确定是逃亡不及，被天雷击中。

    价值连城的飞舟法器，连带着两名炼气后期族人，以及七十多名仙苗，在半空中灰飞烟灭。

    「……越国李茵丶方财丶曹国陈益东……」

    何家的名单宣读完毕。

    场内响起一阵兴奋难抑的声音，都是被选中者发出的。

    在仙苗们看来。

    何家作为筑基家族，必定是除了乾火道宫以外的最好去处。

    「哥！」

    阿财紧张地抓住方生，忐忑不安，小脸变得煞白，怕得都要哭出来了。

    方生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何家没挑中自己，反倒选中阿财了。

    他牵起阿财的手，向着何家的接引人走去，一边安抚：

    「阿财，不要害怕，哥哥之前教过你的……」

    之前，他就担心有这一日，一直在锻炼阿财的心态。

    这个孩子就是胆小，不够自信，能力方面其实不差的。

    何家选中的仙苗，几乎全是幼童，唯有女孩子的年龄稍微放宽。

    在接引处，不知哪个孩子先哭了出来，很快引起连锁反应，一片哇哇的哭声。

    阿财见状，吸了吸鼻子。

    不仅没有跟着哭，反而擦了下眼眶，绷住了表情。

    方生看向另一个被选中的越国仙苗，十二岁的李茵。

    这个少女比阿财大四岁。

    方生对她有印象，此女家境优渥，知书达理，对金银不算太看重，直到快上飞舟时，才出手拿了一点。

    正因此，她的心性评价是罕见的中等。

    待在院中的三个月，方生有意结交越国仙苗，跟大部分人都能说上两句话。

    为的就是今天。

    「等到了何家，有劳李姑娘帮忙照看一下我家阿财……」

    方生与李茵拉着近乎。

    李茵看了一眼年幼的阿财，想起方生之前指点过自己功法，又颇受水木道人看重。

    当即温柔点头：

    「方大哥放心，小女子必尽绵薄之力。」

    ……

    等安置好阿财，定下以后通信的时间。

    方生回到场内，七大家族的选人名单已经宣读完毕。

    没被点到名字的仙苗，都失望地离开，寻求加入其他小家族。

    这些小家族也放出各自的待遇。

    方生路过时看了几眼，发现条件相当优厚。

    比如一些家族，只招收修炼金芒诀的仙苗，入门就送一柄下品法器飞剑。

    把一些仙苗看得兴奋无比。

    金芒诀最善攻伐……

    方生隐约猜到什麽，倒也没有提醒的心思。

    他一路看，一边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

    赵淼焱还在这里等他。

    「水火，怎麽样？」

    「方生，中了，我们中了！」

    赵淼焱表情兴奋，嘴角咧开：

    「水木前辈把我俩都选走了，多亏了你！」

    「那就好……」

    方生也放下了心中几分忐忑。

    这段时间，水木道人一直关注自己，明显有意将他选上郑家的名单。

    他更是没有藏拙的意思，表现出来的好悟性，时常让水木暗中惋惜。

    赵淼焱跟在旁边，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去不了何家，炼丹的郑家也是很好的选择。

    比那些小家族好多了。

    毕竟，炼丹也是时常用到妖兽精血的。

    ……

    两人走向紫烟郑家的接引处。

    水木道人已经在此等候，身边还跟着下灵根的周言和一个陌生少女。

    方生正想上前，忽然被人叫住。

    「方哥！」

    身后追来一个少年，也是越国灾民出身，三缕灵根道韵，名叫纪大虎。

    他入道之前也被方生指点过，对方生一直很感激。

    此时的纪大虎忐忑不安：

    「方哥，我没被选中，你觉得我接下来去哪一家最好？」

    「阿虎，你不是修炼金芒诀的吗？」

    赵淼焱抢先开口说话：「我看有些家族就要这个，还送法器呢！」

    「我……我总感觉那些人不太对劲。」

    「方哥，你帮我参谋一下，有没有更加安全，最好还能够有所作为的去处？」

    纪大虎投来期盼的眼神。

    方生沉默片刻，想起刚才所见，那些小家族和小势力，他们招收的恐怕都是死士。

    作为凡俗仙苗，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一个势力加入……

    「大虎，抱歉了……」

    他摇摇头。

    纪大虎马上懂了，脸上的期盼顷刻散去。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方哥了。」

    他强笑了一下，佝偻着离开。

    望着友人萧索的背影。

    一向粗神经的赵淼焱终于意识到了什麽。

    兴奋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

    这时。

    两人身后传来水木道人的声音。

    「准备启程，我带你们回郑家的紫烟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