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苏家奴仆（一）

    十八年后

    汉五凤四年

    春

    辽东官道

    一只商队正向着沓氏县而去。

    “最近匈奴归附，乌桓臣服，草原上的牲畜源源不断进入中原，我们武家也算是捡到便宜了，在关市恰好碰到了一伙前来贸易的乌桓蛮族，买到这许多廉价牲畜。”

    商队的领队是一个武家的长辈，他看着身后成群结队的牛羊，喜笑开颜。

    原来，是几个月前，匈奴持续几十年的内战终于暂时结束了，重新勉强统一匈奴各部的呼韩邪单于向大汉称臣纳贡，与大汉互市。

    没有匈奴老大哥撑腰，乌桓自然是不敢独自对抗大汉，于是也俯首称臣，在幽州互市。

    这些消息，武家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原本是打算去郡城买些农具，顺带把自己庄园里生产的布匹和黄酒卖出去。

    却意外打听到辽东郡最近在边境设立了与乌桓蛮族的贸易互市点，所以他们取消了原定计划，直奔边境互市点去购买廉价牲畜。

    不仅是廉价牲畜，还有廉价的草原奴隶。

    持续几十年的草原大乱斗，导致许多牧民在战乱中沦为奴隶，这些牧民奴隶，又被草原贵族卖到中原，让他们去中原的豪强庄园里当农奴，以此换取中原的铁器。

    草原贵族用牲畜和奴隶去购买中原的铁制武器，然后用中原的铁制武器来打内战，攻打其他草原贵族，俘虏其他部落的牲畜奴隶，再继续把牲畜奴隶卖给中原，如此反复循环，整个草原彻底崩溃了。

    等到呼韩邪终于重新统一草原时，草原已经元气大伤，再也不敢与中原为敌。

    国际形势的改变，也影响到了沓氏县的几大豪强家族。

    不过，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武家众人还沉浸在贸易获利的喜悦中时。

    咻咻咻！

    “杀！”

    突然间，山林里窜出来一伙土匪，并且有许多箭矢射来。

    “不好，有劫匪！”

    “拿起家伙，跟他们拼了！”

    武家长辈大惊，指挥着奴仆们反击。

    一个少年匪徒最是穷凶极恶，冲在人群中左砍右砍，哪怕被武家奴仆砍伤手臂，也丝毫没有停歇。

    “妻哥，那个老头子是领队，砍他。”土匪中，有一个土匪指着武家长辈说道。

    随后，那被称呼为“妻哥”的少年，径直便武家长辈的方向砍去。

    “妻哥”正是大壮之子“有妻”，如今已经十八岁，在苏家庄园当精锐奴仆，奉苏家主君（十八年前的苏家少君）的命令，前来截杀武家商队。

    一众少年奋勇冲杀，有一人被捅穿肚子，有一人被抹了脖子，有一人被砍废手臂。

    最后，只有三人冲杀到武家长辈面前。

    “鸡头！”

    “狗子！”

    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两个兄弟，有妻愤怒大喊。

    但，理智战胜了愤怒，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主君的任务还没完成。

    他们都是苏家庄园从小培养的精锐打手，平日里帮苏主君催债、收租，特殊时期还要假扮土匪，截杀敌对家族的商队。

    有妻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给苏家当打手，第一次去农夫家里催高利贷时，还杀了人，那时是一时失手，把不肯还债的农夫的三岁孙子给摔死了。

    不过，好在苏家在县府里有关系，所以有妻只是在县府大牢里蹲了一个月，就又被放了出来。

    大牢里的犯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玩意，他们也就只敢欺负欺负没有背景的平民犯人，听说有妻是苏家奴仆后，都对有妻毕恭毕敬。

    在大牢里，还有一个犯了奸杀罪行的罪犯，因为是北溪乡潘家庄园的奴仆，所以也是得到了其他罪犯的尊敬，被其他罪犯好生服侍着。

    至于说，有人传闻大牢里的犯人也有良心，会专门欺负奸杀犯和叛国犯，那纯属底层人的自我安慰。

    犯人就是犯人，他们的道德底线比普通人还低，普通人尚且做不到的事，他们又如何做得到呢？

    从小的经历，让有妻不相信什么正义，他只相信权力，谁的权力大，谁就是正义。

    十六岁时，他亲眼看见自己母亲跟老管家偷欢，于是他将母亲勒死，又认了老管家当义父。

    老管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外甥，所以很是高兴。

    至于情人萍儿的死，也无所谓了。

    女人而已，死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他的几个兄弟各个都是狠人。

    鸡头为了向主君表忠心，亲手宰了自己父亲，将父亲做成肉汤，送给主君炼丹。

    当时主君身体不好，有方士说是需要用人的精魄来炼制养生丹，所以主君四处搜集活人来炼丹。

    至于狗子，则是将自己亲姐姐送到苏少君的（十八年前的苏少君的儿子）房间里，任由苏少君虐杀。

    据说，狗子的姐姐已经没有了四肢，被扔进猪圈自生自灭了。

    “给我死！”

    有妻冲到武家长辈面前，只进攻不防守，刀对刀互捅，你捅我的要害，我也捅你的要害，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我就是偏要跟你同归于尽，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惜命的武家长辈。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武家长辈被吓得愣神的一瞬间，胜负已经明了。

    “呃！——”

    武家长辈被一刀捅穿小腹，整个人从马车上摔下来。

    “二伯！”

    “二叔！”

    几个武家子弟尖叫着。

    有妻还在冲杀，为了壮大声势恐吓敌人，他用手指扣出武家二房的一个眼球，向武家子弟们猖狂大笑一声，随后便将眼球吃进肚子里。

    “哈哈哈！”

    “武家的小崽子们，来跟你妻爷爷互砍，我喜欢受伤的感觉！”

    “不就是一死而已吗，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哇呀呀呀呀！”

    有妻越是猖狂，武家众人越是胆战心惊，他们不断后退，被苏家奴仆们一个个地砍死。

    在砍杀完武家众人后，有妻放火焚毁现场的痕迹，清洗身上的血迹，换上崭新的衣服，然后离开现场。

    至于这些牲畜，自然是不敢带走的，都是犯罪证据。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让武家遭受损失。

    “看到武家赚钱，比我自己亏钱还难受。”

    不久前，苏主君还曾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