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加冕后续

    1441年1月20日，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加冕礼结束后的五天上午，刚刚继位不久的巴西琉斯坐在皇宫的办公房间内处理着兄长去世期间堆积的公务，同时让身旁的首相卢卡斯·诺塔拉斯与外务总管乔治·斯弗兰奇斯做好准备。因为今天过段时间，他就要接见自己的妹夫博斯普鲁斯凯撒曼努埃尔，准备跟对付商讨日后的合作事宜，以及他扶持自己登基的所应得的报酬。

    在这期间，君士坦丁不禁有些郁闷地想起自己登基那天的场景。当时按照以往惯例，经过代表罗马人的元老院元老们投下赞同票通过后，他就便在君士坦丁堡卫队的簇拥下赶赴金牛广场，随即前往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正式加冕。尽管“元老”早沦为了仪式性的空头衔，卫队卫兵身上的装备也参差不齐。特别是后者，还是他的妹夫把自己麾下那支百五十人部队的盔甲暂时借给了他的卫队，才让他们没那么窘迫。

    而在从金牛广场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这期间，君士坦丁虽然得到了千来名市民的欢呼与拥护，但远得不到历史上先前的皇帝们应得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更多的君堡市民只是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因为这多年来不论是哪个皇帝上台，都没有让他们看到任何国家复兴的希望。整个帝国仿佛就像是一头搁浅的鲸鱼一样，在灭亡的沙滩上苟延残喘。

    所以，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加冕仪式上自然没有鲜花。

    再想到自己是从小门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君士坦丁内心不免有点低落。好在那时的他向自己妹夫借了一套崭新的绫罗绸缎织成的洛罗斯礼服和一匹健壮的鞑靼骏马，才维系住了自己作为巴西琉斯该有的威严。

    但这些还是预料之内的情况。最让他感到难过的，并非是自己所面临的这些窘迫情况，而是自己妹夫曼努埃尔当时得到市民欢呼的场面——

    当时出于自己被对方扶持的原因，便顺势接受了曼努埃尔要求自己在加冕仪式时让他参与的请求。为此彼时的曼努埃尔特地换上了精美的蓝紫色栉蓬与黑色披风，骑着洁白的鞑靼马，跟在自己那即将加冕的内兄身后。

    而在从金牛广场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这段路上，几位见多识广的君堡市民意外地认出了曼努埃尔来。在确定巴西琉斯身旁这位骑着骏马的蓝紫衣贵族便是传说中击败过奥斯曼人的博斯普鲁斯凯撒后，市民们居然对他爆发出比欢迎君士坦丁时还略高的欢呼声。这不禁让当时的君士坦丁心里一紧，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在史书中读到的某些罗马史上不少见的场面。

    好在让他稍稍庆幸的是，曼努埃尔除了礼貌地伸手回礼外，没有做出什么多余举动，而是继续按此时该做的一样，收敛自己而陪着舅哥走完了这段仪式。

    回忆至此，君士坦丁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巧此时房间外的侍从进入房间内，向自己的巴西琉斯通报其妹夫的到来。

    对此，君士坦丁在整理好自己的衣着表情后，起身示意侍从让对方进来。

    门开后，曼努埃尔便径直地步入房间内。此时的他身穿正式但规格没那么高的青蓝色达尔马提卡，留着稀疏短须的脸上带着礼貌而诚挚的笑容。在跟自己内兄互相问好与共同祷告后，他们便切入了能谈话的正题。

    “那么妹夫，你想得到什么呢？”还是君士坦丁先提及了本次谈话的正题。

    “内兄，我们两国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曼努埃尔平和地笑了笑，“加深君士坦丁堡、特拉比松与曼古普间的联系，难道不是共赢之事吗？”

    对此，君士坦丁认同地点了点头，并认真地听完了对方的简述。很快，他们便达成了共识：君士坦丁堡方面与博斯普鲁斯会加大双方的贸易往来，人员流动明面上也不会有所限制，同时博斯普鲁斯这边派来君堡的那支一百五十人的防卫部队从现在开始也可以参与到君士坦丁堡内城的防御之中，而且曼努埃尔还重申君士坦丁堡也有权把自己的部队派往博斯普鲁斯。

    谈完这些，曼努埃尔并没有急着离去或签字，而是顿了顿，严肃地道出自己本次前来的另一个意图，

    “内兄，不，巴西琉斯陛下。关于头衔方面，希望您能认真听我一言。”

    未等君士坦丁作出反应，他便继续说道，“之后我打算恢复特拉比松的旧头衔，还望你讲予以认可。”

    对于这一要求，君士坦丁心里更多是诧异。近两百年前，在米海尔八世·巴列奥略恢复罗马帝国后，这位精明的巴西琉斯便在不久后向特拉比松帝国发去外交辞令，要求对方把头衔中的“特拉比松与罗马的巴西琉斯”中的“罗马”删除。迫于外交压力与现实对比，特拉比松方面最后同意了米海尔皇帝的要求，把头衔改为“特拉比松的巴西琉斯”。

    显而易见，名义上是联合统治特拉比松的曼努埃尔是打算恢复该头衔，还要让君士坦丁堡方面也承认这一改动。

    房间里顿时变得格外安静，但很快，君士坦丁就答应了曼努埃尔的要求：很简单，比起头衔方面的虚名，务实的君士坦丁显然更在乎一位可靠可信的盟友。而且君士坦丁堡现在还在他手上一天，那么帝国的正统也一天属于他。

    就这样，两位罗马人君主的会谈就此结束。在临别前，君士坦丁忽然叫住了对方，询问曼努埃尔，

    “曼努埃尔，你让舰船炮轰了奥斯曼人的舰船，此事能收场吗？”

    “内兄，您不必着急，”对此，曼努埃尔只是平和地笑了笑，“奥斯曼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死咬我们不放的。”

    真的假的？但看着妹夫的神情，君士坦丁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放弃追问此事，而是继续问道：“那天在金牛广场，感觉如何？”

    “秘密。”话音刚落，曼努埃尔就缓缓离去，没有进一步回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