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儿臣林战，见过父皇

    正当林战还在胡思乱想时。

    高台上的皇帝也终于在短暂的愣神后，淡然开口：

    “战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由你如此胡闹？”

    “如何，可有大碍？”

    听着台阶上清冷到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林战身形一顿，满心惊喜也在瞬间收敛一空，然后屏息凝神朝台阶上的那位帝王看了过去。

    前世读书的时候，林战曾读过一句话，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一直觉得这只是句古人的妄谈。

    可现在，他觉得这话大概率一点儿都不夸张。

    因为即便自己这个便宜父皇脸上平静到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却还是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有四十出头，眼神坚毅如铁，眉梢眼角，虽无任何杀意，但仅仅挑一挑眉梢，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绝不允许有任何迟疑的绝对权威。

    面对皇帝清冷目光。

    林战没有犹豫，立马低头回应：

    “回禀父皇，儿臣只觉得撞击之处还有些头晕，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大乾皇帝漠然点头，接着淡声续道：

    “那就先去太医院找几个名医为你好好诊治一番。”

    “确认无碍后，再来御花园见朕。”

    他声音不大，却自带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饶是两世为人的林战，此刻也不敢有丝毫异动，稍稍愣神后也就重重点头道：

    “儿臣遵旨。”

    说罢，他将封王的圣旨往怀中一揣，沿着脑海中的记忆，朝宫城内的太医署走去。

    在他身后，两个先前曾替他诊治过的太医几乎是在林战动身的瞬间，便分别从左右搀住林战臂膀，看样子，是想趁送林战出大殿的机会，躲过这场大劫。

    对于被人当成挡箭牌，林战倒是无可厚非。

    毕竟，人这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更何况，如果不是他突然穿越过来的话，其实严格来说，人判定原主已死，也不算是什么误诊。

    只可惜。

    他这样的念头才升起来。

    高台上的皇帝已经冷然开口：

    “温太医，陈太医，你们俩救护不利，误断生死，险些让朕的第七子丧命在这奉天殿上，该当何罪？”

    伴随着这道声音。

    林战只觉得自己左膀右臂同时一沉，接着就见两位太医齐刷刷跪倒在地，看着官职稍大些的那位温太医，更是颤声道：

    “是微臣学医不精，误断靖王生死，此罪当诛，只求，只求陛下看在罪臣多年勤恳的份上，放罪臣一条生路。”

    皇帝捋捋胡须，接着漠然续道：

    “温恒，陈彬，你是太医院的老人，侍奉先皇多年，实属两朝老臣，朕若只为这次意外就将你斩首示众，多少会寒了朝堂人心。”

    听出有活命的可能。

    温恒，陈彬两位太医，同时以头拄地，颤声道：

    “谢陛下宽宥，谢陛下不杀之恩……”

    他话音未落，皇帝已经摆摆手道：

    “朕虽不杀你们，却也没说不治你们的罪。”

    “陈平，传旨吏刑两部，将两人革职夺爵，查抄家产，与其族尽数发配岭南。”

    林战：？？？

    不是，自己这便宜老爹真就一点儿不带装的？

    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育我岭南存在的真正意义？

    怎么的，真就是有事儿没事儿发配岭南呗？

    我岭南封地招你惹你了？

    思忖片刻，又看着犹如死狗般屁滚尿流，却仍被皇宫卫率拖走的两个太医，林战心里忽地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难不成，皇帝此举，还有什么深意吗？

    当然，这样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

    主要是林战也清楚，今天这事儿可还没画上句号呢。

    皇帝没有再往死里逼自己。

    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才刚当众宣读封自己为靖王的圣旨。

    所谓君无戏言，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出尔反尔。

    但这也不意味着，自己私藏龙袍的事至此结束。

    相反。

    稍后在御花园的父子局，才是真正图穷匕见的时候。

    这般想着，林战心底才升起没多大功夫的，那股封王的喜悦再次被浓浓的危机感取代，连带着离开奉天殿的脚步，都不受控制的加速了许多。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瓜葛，纷纷避开林战身形，那动作，活脱脱就像是在躲一尊瘟神。

    ……

    话说两端。

    在太医院上下诊治一番，再三确认林战身上并没有什么隐疾后。

    太医院的负责人，才哆哆嗦嗦地将林战送出了太医院大门。

    门口，陈平早就带人守株待兔。

    此刻见林战出门，他立马带着几名禁军迎了上来，不冷不热地行过一礼后，陈平便淡声道：

    “靖王殿下，陛下口谕，让您到御花园见驾。”

    林战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

    “头前带路。”

    之所以这么冷淡，倒不是林战不好说话，实在是全盘接受了原身记忆的他，很清楚，眼前这老阉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远的不说。

    就林战知道的，这次污蔑他私藏龙袍，意图谋反的大罪背后，就有这老阉狗推波助澜的作用。

    ……

    太医院跟御花园同在宫墙之内，两者相隔不远。

    全速赶过去，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所以，当林战抵达御花园时，大乾文皇帝其实也刚刚从奉天殿下来没多大功夫。

    有大太监陈平通禀。

    林战没有等几分钟就得到皇帝召见的口谕。

    觐见的地点位于御花园正中的独立湖心亭。

    这边林战才在陈平的引荐下进入亭内，别说见礼，那就是喘口气都没来得及，便立时察觉到亭中有道极具侵略感和压迫力的目光直勾勾朝自己射了过来。

    如此目光，林战不用动脑子也知道，除了自己那个便宜爹不可能再有别人。

    事实也正如他预料的那般。

    凉亭正中的茶案后面，他的便宜父皇，大乾文皇帝，正双目如电，双眼一眨不眨的打量着林战的每一个动作。

    察觉到对方审视目光，林战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些后，才简单整理下身上因为赶路而稍显凌乱的衣冠，而后欠身行礼：

    “儿臣林战，见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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