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人，陪奴婢说说话吧

    年礼唱罢舞乐入场，随着舞妓的腾挪跳转，水袖翻飞如彩云，好一片欢腾景象。

    直到宫宴过半，文华帝携后妃离开，众臣的欢宴才刚刚开始，大殿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澹台迦南又坐了一盏茶，便要起身离开，今年府里有人等，他需得早点回转。

    户部尚书凑到何敬中跟前，担忧道：“那人现在声势正盛，我等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不可再行险招。”

    何敬中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盯着澹台迦南的背影，喃喃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两说。”

    澹台迦南行至宫门口，澹台三跟在他身后，马车停在两人跟前。

    “澹台大人留步。”

    昏暗的宫道里，一个身形高壮，龙行虎步的中年人朝着澹台迦南走来。

    澹台迦南径直上了马车，撩开车帘看向已经近前的平阳侯道：“平阳侯有事年节后再说吧，本督着急回府。”

    平阳侯伸手挡住落下的车帘，国字脸方正严肃，眉骨下压，无形的威势扑面而来。

    “澹台大人何必如此匆忙，你我还有话未叙。”

    澹台迦南靠坐在马车壁上，双手笼进袖子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平阳侯：“本督没有话要与平阳侯叙。”

    “督公当真要逼死我儿吗？”

    澹台迦南嗤笑一声：“平阳侯这话说得不对，本督何曾逼迫过令郎？”

    “是逼迫他欺男霸女，还是逼迫他行凶杀人？亦或是逼迫他仗着，平阳侯你的势，撕毁民告案卷？”

    平阳侯面上神情分毫未动：“玉衡有错，更错在不该冒犯令夫人，改日定会叫夫人携子上门向令夫人赔罪。”

    “只玉衡是我与夫人唯一的孩子，还请督公高抬贵手，绕过他一条性命。”

    澹台迦南：“平阳侯以为这便够了？”

    “我已请奏陛下以此次战功将功折罪，而后废除玉衡的世子之位，不知这般处置，澹台督公可消气了？”

    澹台迦南不语。

    平阳侯皱眉，沉声道：“犬子与薛姨娘愿往天平山寺，为令夫人抄经祈福，护佑令夫人与令子平安顺遂。”

    澹台迦南挑眉看他：“一切听凭圣上裁断，本督帮不了平阳侯。”

    澹台三伸手将车帘落下，马车平稳起步，往平康坊而去。

    酉时一刻，柳无依说要去前院，接将要回府的澹台迦南，春月、春兰一人手提一盏红灯笼照着路，春桃、春华扶着柳无依往前院而去。

    夜里有些寒凉，柳无依站在府门前，拢了拢两个丫鬟给她做的新披风，视线投向巷口位置。

    今夜无宵禁，巷里的人家不约而同点亮了檐下的灯笼，模模糊糊的她好像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那。

    柳无依睫毛颤了颤，是哥哥吗？她直觉哥哥可能会来，便出来了。

    就像哥哥不甘心不能带她走，她也不甘心两人好不容易重逢，这个年节还是不能一起过。

    她站在灯下，远远地看过来也能清晰可见，算是聊以慰藉。

    柳无依面朝巷口等着人，巷口的马车也在安静地等着人。

    熟悉的马蹄声响起，巷口的马车不得不为，迎面而来的三驾马车挪开位置，车夫赶着车缓缓驶离了平康坊。

    柳无依垂眼压下眼眶里的热意，直到澹台迦南下车，她才笑着迎了上去。

    澹台迦南俯身抱起她，一道回了主院。

    “以后这么晚就不要在门口等了。”

    “今日除夕，便想来接大人。”

    正厅修得大而开阔，站在门廊前，隔水能望见园内的景色，目力尽头则是一山丘，周边环绕着层叠的假山，顶上有一个观景亭，讲究一个养气蓄财的格局。

    日光下瞧着大气、好看，然而夜越深风越冷，燃再多的银霜碳也抵不过四处漏风的厅堂。

    柳无依白天设想的围炉夜话，看灯赏景也在此刻被寒风吹成了泡影。

    在几名丫鬟的哄劝下，柳无依怏怏不乐地回了屋，屋里早早烧起了地龙，一进屋就暖和了起来。

    澹台迦南在桌边落座，手边放着一盏茶。

    柳无依却是坐不住了，洗漱过后拿被子裹紧自己，半靠在床榻上，不多时睡意如潮水般袭来，可还有一个时辰到子时，睡不得。

    柳无依强打起精神，想要找本书看看，一摸床头柜尽是些澹台迦南的地理志和兵书。

    她自己的唯有那本心算册子，这本更是不能看，翻上一页就要去梦会周公了。

    柳无依视线转向了，在圈椅中闭目养神的澹台迦南，宫宴难免饮酒，便是他位高权重，威势甚深，仍有些推拒不掉的宴饮。

    烛光跳动，映在澹台迦南的面颊上，像是上了一层剔透的釉面，水光釉面下薄红晕染开，更显眼前美人活色生香。

    “大人，您陪我说说话吧。”

    澹台迦南看过来：“想说什么？”

    柳无依盘坐起来，挪到了面向澹台迦南的位置：“大人往年的除夕夜是怎么过的？”

    澹台迦南：“不过。”

    柳无依不满：“大人，您怎么能这样聊天，妾身都不知道回些什么了。”

    澹台迦南无奈，想了想道：“往年澹台三会送来各处供上的年礼，晚上就带他一道去参加宫宴。”

    柳无依好奇问道：“宫宴好玩吗？”

    “一般吧，各府城每年献礼都差不多，看多了就感觉没什么新意。”

    柳无依闻言心中好奇去了一半，建议道：“没什么好看的就吃饭嘛，宫宴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澹台迦南：“宫宴要求菜品好入口，无骨无刺，无辛辣，无异味。”

    柳无依剩下一半好奇也没了：“听着...没什么好吃的。”

    澹台迦南：“嗯。”

    “那...那些年礼呢？”柳无依又问：“都是谁送的年礼？给大人送了什么？”

    “这个要问澹台三，逢年过节各府往来都是他在管，你想管吗？”澹台迦南从腕间抹下暖玉手串，指尖一粒一粒地碾过，大有柳无依说想管，就给她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