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正想做

    连莫因为秦付成的回应，愣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是想让他还给李村的村民吗？

    当然是想的。

    只是这里面的具体原因，她尚不了解，也不能空口断案。

    因她的犹豫，秦付成却是有些欣慰的笑了。

    “看来，你倒是心里有杆称。”

    若是在别人眼里，他秦付成收人田地，又不给足够的费用，那绝对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放在他身上。

    可连莫不一样，她既已知道“事实”，却没有武断，跟别人不一样。

    毕竟在世人眼中，那是他因着自己身份地位，随便欺压仗势欺人而已。

    而也因为秦付成这句话，连莫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事情全然不像听到的那般，必有隐情。

    “李村众人，他们的田地从何而来，你可知晓？”

    连莫摇了摇头，“田地不是都由官府分配？”

    秦付成听闻冷哼一声，“你说的，那可是正常而言，可他们并非如此。”

    李村人乃是二十年前别处举家搬迁而来，为了能有自己的地盘，可是将当时住在那里的一户人家给赶走。

    没有了住所，又恰逢冬季，一夜大雪，令一家三口冻死在雪夜。

    至于那些个田地，也正是因此而来，抢夺的不止是一家三口，还有邻村。

    偏偏他们人多势众，官府无法管制，最后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田地。

    秦付成以高额买卖他们的田地为由，令他们签下了转让地契，这是为那一家三口报仇，也更是为邻村人讨回公道。

    张衡在任不过几年，哪里知道其中弯弯绕绕，没能跟连莫说清楚，也是情有所原。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个故事，连莫摇了摇头，她之前还对李村人有些许同情，想给他们讨公道呢。

    现下而言，分明是他们作恶在先，秦老不过是收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已。

    没全部收走，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依然是秦老对他们的仁慈。

    这件事过去很久，恐怕也只有李村的一些老人知晓，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只会记住抢夺田地之仇，而不会知道族人以前的所作所为。

    本来整件事与连莫没有半文钱关系，偏偏是因为她想要收田地种植，才得知消息，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

    她再次找到了之前聊过的一家人，再三保证不是过来买地后，才看在她之前带阿源回家的面子上，让她进了屋。

    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知，看着他们脸上情绪的变化，除了震惊以外，还带着警惕。

    从小村里长辈皆说是秦家仗势欺人，从未说过李村发迹之初所做之恶。

    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这里的亲人朋友，自然是更值得信任，而连莫这个外人，突然冒出来，有这样一番说辞，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走走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再一次的，连莫被赶出了门。

    她也不意外，来之前也做好了扫地出门的准备，可也不能就此为止，“其实你们只要去问村里长辈，便可知事情真相，我希望你们能有自己的是非判断！”

    说她多管闲事也好，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只是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一直延续到祖祖辈辈。

    怎么也没想到出门一趟，居然还揪出了一段陈年往事。

    倒是连莫买地种菜的计划搁置了，看来只能去其他地方发掘。

    诶，她怎么那么笨呢？不是有现成的人么？

    都说秦老掌握着万城县一半以上的地契，那么找他买一些岂不是可以？

    码头的事能成，她相信这一次也行。

    本以为会收到秦付成的拒绝，或者至少要多费些口舌，可谁能想到当她提出后，秦老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就这样？”看着手里的地契，连莫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

    要知道当初她为了码头的那些地皮，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呢。

    “你不是说要种菜吗？”

    “对啊。”

    “既是为民造福，何乐不为？”

    此一句，连莫竟是可以看到秦付成周身散发出的淡淡金光，如同神那般。

    他竟有如此高的觉悟，分明就是有忧国忧民之心，若重新出世，定能为百姓做事。

    难怪他能成为一代大师，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秦老既有如此心胸，为何不答应重新入仕？”连莫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明明还在意，可偏偏不去做自己想做的，待在这一方之隅，岂不是浪费自己的才能？

    “秦夫人当初……当初不愿让你担心，也是想让你无后顾之忧，让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当初说过，在这里是为了陪着夫人。

    可秦夫人若在世，也不会想他就这样虚度一生吧？否则当初，就不会瞒着病情，不让远在京城的他担忧。

    “你说什么！”

    猛然，秦付成情绪有些激动，他双手抓住连莫的肩膀，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要一个答案。

    “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她明明最需要我在身边陪着！她需要我的，她需要我……”

    像是疯魔了一样，连莫已经用力量控制不住他了，快要被他摇晃在地。

    “秦老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你……”

    可惜，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已经被推倒在地。

    “你不懂，你们都不会懂，她需要我……需要我……如果当初我在的话，她就不会死，就不会死……”

    一个人情绪崩溃，是什么人都劝不住的。

    秦老活在对自己的悔恨之中，在没有走出这个阴影前，他不会跟梁北祁回京城入仕。

    可明明整件事情，他没有错。

    一个老人家这样，连莫心里也挺难过的，毕竟是她让他变成这样。

    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几句，只是这刚要开口，一个字还没说呢，就被推了一把。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而是被人一把扶住。

    抬眸，便是那个熟悉的人。

    梁北祁，他怎么来了？

    没来得及多问，人已经把她放下，然后去阻止秦老。

    有了梁北祁的帮忙，秦付成被强制的冷静下来。

    按在椅子上，眼泪婆娑，只叫人有些心疼。

    “秦老，你听我说，我知道爱一个人，就是会支持他的全部，秦夫人她不想让你担忧，只是为了让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