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公安篇）《泽田秀树在写报告》

    1989年10月20日，傍晚七点，警视厅，询问室（笔录室）。

    “樫村先生，你当时在做些什么？是怎么发现嫌疑人的？”

    白鸟任三郎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纸笔，看向坐在对面的樫村忠彬与泽田弘树。

    在这之前，他和同事们已经给工藤一家、被抢劫的金店店员等人做了笔录。

    此时是在针对泽田秀树擅自开枪的事，而对目击证人进行问询。

    “我在和秀树、弘树聊天，忽然听到远处有尖叫声。”

    “你看到嫌疑人做了什么？他是如何接近你的？”

    “他当时想要往机场出口跑，而我刚好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当时泽田警官有对嫌疑人说什么吗？”

    “没有。”

    “没有先进行威慑性措施啊……”白鸟小声嘀咕了句，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随后继续询问，“你是否目睹了泽田警官的开枪过程？当时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

    “我没有看清，当时嫌疑人持刀向我冲过来，我听到枪响时他就已经倒地了……”

    樫村忠彬如实回答着。

    “嗯。”白鸟点点头，“在泽田警官采取行动之前，你感到危险吗？他没有警示就开枪射击，是否让你感到危险？……”

    “开什么玩笑，”樫村忠彬有些生气地拍了下桌子，打断了白鸟的问话，

    “嫌疑犯当时持刀正面冲过来，根本不可能进行沟通。如果不是秀树开枪救我，我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你们问这些是觉得他未经命令、不事先警告就开枪不符合规矩吗？

    “秀树还是未成年，体质还弱，不开枪还有什么办法组织嫌疑犯？”

    “冷静，樫村先生。”白鸟任三郎试图安抚樫村忠彬的情绪，“这只是例行询问，你放心，泽田警官的情况很明显是正当防卫、也是合法执法行为。

    “但毕竟日本对于枪支管控还是很严格的，更何况泽田警官是在人数众多的机场里开枪，不仅造成了民众恐慌，还导致了嫌疑犯受伤。

    “因此走法律程序递交报告、以及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与媒体说明具体情况，都是必要的程序。

    “不过，由于泽田警官是未成年人，新闻发布会是不会透露出他的具体信息的。”

    “可是……”一直默默坐在樫村身旁的泽田弘树开口了，“警视厅里只有哥哥一个人是未成年吧？

    “即使刻意隐藏了信息，大家也还是很容易就能知道哥哥的身份。”

    “唉，”白鸟不由捏了捏眉心，有些为难道，“那还得把他是未成年这个信息本身也向公众与媒体隐瞒……

    “但我只是刑事部的一个小小的巡查部长，只负责获取你们这些目击证人的口供，之后的细节流程还是得交给公安部处理啊。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向公安说明情况的。”

    “那就拜托白鸟刑事了。”樫村忠彬站起身，向着白鸟任三郎鞠了一躬。

    “对了，”白鸟忽然想起什么，“如果需要心理咨询的话，警方可以为你们安排。”

    …………

    理事官办公室。

    “唉……怎么泽田才刚申请了配枪就出了这事。”中村理事官看着电脑上风见裕也发来的邮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已经看过了风见裕也对整起抢劫案事件的详细描述。

    泽田秀树不是在接受上级指令或正式任务中行动，擅自开枪的行为更容易被看作是未经过授权的个人判断。

    尽管这是为了保护他人免受严重伤害，他的动机和行为仍然具有正当性。

    但是在程序上，这可能被视为没有遵循正式的行动流程，还是有一定瑕疵。

    理事官关闭邮件界面，拿起手机给风见裕也打去电话。

    “喂，风见。”

    “理事官？你看到我发给你的邮件了吧？”

    “嗯，刚看到，他才刚申请到配枪，清楚报告程序流程吗？

    “毕竟之前考虑到他是网络犯罪对策课的，应该没有开枪的机会，也就没有提前安排过相关培训，交给他的手册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完……”

    ——由于擅自开枪击伤嫌疑人，泽田秀树需要准备一份提交给检察厅的详细书面报告，包括案件的背景、嫌疑人的信息、开枪的理由、证人证词、行动的每个步骤、射击的目标和结果等。

    “我已经将书面报告模板发给泽田了，检察厅那边我也帮他联系了岩井检察官，检察官很快就到警视厅……理事官，新闻发布会的时间要先定下来吗？”

    “可以，你先帮泽田应付检察官，新闻发布会的事我来安排。”

    “了解。”

    …………

    另一间询问室。

    佐藤美和子正在给小衫尤菲与茱蒂·斯泰琳做着笔录。

    尽管小衫尤菲是公安警察，但抢劫案属于刑事案件范畴，因此她还是需要去刑事部做笔录协助调查。

    由于她黑入过机场监控室，在这次案件中做了最多的谋划；而且她的朋友还是美国国籍的人，因此她的笔录也持续了最长的时间。

    “……感谢你们的配合。”

    问询结束，佐藤美和子将笔记本轻放在桌子上，随后起身准备请两人离开。

    “泽田系长呢？”小衫尤菲也站起身，她疑惑地看向佐藤美和子，“怎么没看到他来做笔录？”

    “我不知道。”佐藤美和子摇摇头，“毕竟他是公安警察，身份特殊。”

    “好吧。”见从刑事部这里得不到泽田秀树相关的信息，小衫尤菲也没再多问，带着茱蒂·斯泰琳离开了询问室。

    ——两位习惯了“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的FBI，并没有意识到泽田秀树当众开的那一枪有什么问题。

    ……毕竟美国警察都是清空弹夹的。

    …………

    警视厅门口。

    一个面容严肃、鬓角有些灰白，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在门口等待着的风见裕也面前，递出了身份证件。

    “我是检察厅公安部的日下部检察官，来调查羽田机场抢劫案。”

    “嗯，”风见裕也点点头，“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请跟我来。”

    日下部诚跟着风见裕也走进警视厅。

    “那位擅自开枪射击嫌疑犯的警官呢？”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开口问风见裕也。

    “泽田啊……他还在写报告。”